孤鸟盘旋,鸣声悠远绵长。
回荡在空谷山川之间。
四周平和安定,楚御心底却骤然响起了轰然崩裂之声。
若是方才他还只是劝慰自己,兴许戎肆只是找了一个与她相似的夫人。
那现在她的身形轮廓,音容样貌,甚至连腰间玉坠,无处不昭示着她到底是谁。
是他的杳杳。
是他午夜梦回都无法放开的人。
楚御心头割裂,无法压抑的滔天恶欲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堆叠在一起。
像是汹涌鼓动的岩浆,从地面深处一点点汇聚。
将坚硬的岩石融化碾碎,一下一下顶撞着那最后束缚他的躯壳。
楚御从未见过虞绾音那般失落破碎的样子,仿佛这世界崩塌溃烂。
万物消亡腐生。
他心头坠痛,呼吸凝滞。
他觉得他应当在她身边,抱她哄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她没事,别担心。
然后把所有人都杀了!
可虞绾音身边此时没有他的位置。
而是那个最不应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那个人也该死。
楚御看着戎肆下马,在溪水边洗净帕子又折返回去,就在楚御视线之中,将那破碎的人儿揽入怀中哄骗。
楚御手指一点点收紧,握着那残余的铃兰花,葱玉指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他深若寒潭的黑瞳之中氤氲着杀意。
任由它放肆膨胀。
几乎是下一瞬,一股难以抵挡的血腥气上来。
楚御身形不稳,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泛黑。
喷溅在草地之上!
伍洲见状一惊,“侯爷!”
他立马拿出来随身带着的药,递了过去。
楚御眉眼低垂,并没有接。
几乎是同时,先前虞绾音在他面前的踌躇局促,欲言又止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
以及她的身体变化,被人触碰过多的反应。
还有朝越所说的,他们好像在山里,还有许多人手。
原来是匪寨。
每一个细微的认知,都让楚御心头杀念更重一分。
随着眼前戎肆更多的触碰她,而越来越沉。
楚御瞳孔危险的缩紧。
连眸底都浸染了几分阴郁的血色。
原来戎肆说得娶妻,是娶了他的夫人。
难怪他能那么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娶了妻。
什么时候。
在他出事的那段时间是吗。
想来他送虞绾音离开的那段路程,距离江陵也没有多远的距离。
戎肆与他本就有仇怨。
先是潜进了相府,怕是一早就盯上了她。
不知是如何趁着他出事,犯浑占了他的杳杳。
楚御眯起眼睛,心火燎旺。
唇间是晦暗的血色,衬得他肤色透白,仿佛地狱而来的吃人修罗,远远看过去便令人心颤。
楚御指尖攥着铃兰花玉穗的手指缓慢收紧。
玉穗随着他汹涌的杀念生出了一道裂纹,紧接着悄然断裂,杀欲汹涌而出!
尖利的玉瓷刺破了男人掌心。
压制地狱熔岩的黑色岩石被乍然顶破!
喷涌出滔天烈焰。
楚御清楚的知道,他和戎肆两人,注定只能活一个!
虞绾音气力不支,哭得头脑晕眩,几口气没上来昏在戎肆胸口。
戎肆眉头紧锁,立马调转方向离开。
楚御视线始终未从戎肆身上离开一时半刻,他朝一旁伍洲伸手。
伍洲迟疑片刻,还是将备用的弓箭递了过去。
这个时候杳杳不知道,周围也没有戎肆的属下,即便他杀了戎肆。
栽赃给北蚩王就好了。
说是北蚩兵马追了上来,将戎肆斩杀。
而他恰巧路过,救下了虞绾音。
楚御眸光晦涩,缓慢拉开弓箭,绷紧的弓箭尖端直指戎肆胸口。
只要戎肆死了,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会帮杳杳报仇。
会帮杳杳做好一切。
杳杳还会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
而戎肆只不过是她生命里草草而过的路人。
她一定会很快就忘了他。
即便忘不了,他会帮她,帮她一点点抹掉另一个男人在她身上、心里留下的痕迹。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
楚御眸光顺着尖利的箭尖,盯紧了戎肆胸口的方向。
随着戎肆掉头离开,弓弦越绷越紧。
直到他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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