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乍起, 照亮少年文弱清癯的面庞,颧骨烧出两团不正常的潮红。
这一剑之惊、奇、险,令瘦子跟竹竿修士所见第一眼, 便知这少年绝非凡人!
他二人吓得亡魂皆冒, 落荒而逃的身影, 落到了方梦白的眼底。
方梦白冷冷合了一下眼,竟开眼一笑,笑得温柔, 甚至妩媚、刻毒。
伤害了阿风这个时候才想跑吗?
剑气由他发出,追着那瘦子跟竹竿而去。
方梦白颊上泛着冷冽的红, 如坠入个高热的,瘟疫般奇异的梦境。
他的神魂好像在这一刻被分割成两半。
一半,神志清明,护妻心切。
另一半, 却翻涌出冷冽的, 熟悉的,奇异的乃至于温暖的血色杀意。
剑气恍若文人手下的毛笔,写意一般追上那个竹竿修士, 绕他脖颈轻轻一扫,他一颗头颅顿时掉了下来。
瘦子吓得胆丧魂飞, 心知逃跑无望,大骂了一声, 仓促间反手祭出个砚台模样的法器出来, 挡在身前。
方梦白竟又柔柔笑了,“好砚台!为我上墨么?”
言罢,宽大的袍袖一挥,剑气凌空就着那砚台一刷。
一刷, 切开了砚台。
二刷,便将那瘦子劈成了两半。
寻常人见那瘦子肚肠横流,恐怕早已吓得两股战战。
可方梦白却视若寻常地瞥了一眼,
他心情从未如今日这般沉着,冷静,如鱼得水,仿佛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我,这才是他习惯的生活。
阿风见方梦白弹指间已连杀两人,冷冷得仿若变了个人,震愕得几乎合不拢嘴。
“阿白?!”她喉口重重一跳,不安问贺凤臣。
贺凤臣扶着她,沉默不言。
“二哥?!”她愈发惶恐不安,掐紧了他手臂肌肉。
贺凤臣却没管方梦白,反倒关心她的伤势:“你的伤,可无恙?”
“我没事。” 阿风仍不肯放弃追问:“二哥,阿白他?”
贺凤臣一顿:“让他去。他……”
他眉眼有些怔忪的,神情有点复杂,“他恐有些走火入魔了,是我的错……”
走火入魔?!阿风更着急了,这还了得?
“走火入魔还不拦他?!”
贺凤臣:“无妨,堵不如疏,他们该死。”
他神情渐有些惘惘的,似乎有心事,又转头瞧了她身上伤势一眼,眼里浮现出困惑、歉疚等等复杂情绪。
贺凤臣抬手,想要碰她。
“我错了……阿风,没事了,交给玉烛——”
这时,两人身前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阿风,贺凤臣齐齐抬眼,瞧见场上唯一所剩的矮子,在剑气的追逐下,慌不择路,屁滚尿流地朝着两个人所在的方向跑来。
贺凤臣顿了一下,收回手,雪白的袍袖一展,飞出一道明月光也般的剑气。
如故乡的明月,温馨,静美。
又好似流泻的薄纱,剑光兜头罩下。
仿佛仿佛被一片薄纱拢住口鼻,矮子双眼发直,竟为这温柔的剑光所惑,流下泪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
贺凤臣叹了口气,剑气绕着那矮子轻轻一绕,一缠,温柔地切了他的头颅。
“好了。”贺凤臣这才看向阿风。
犹豫了一下,指尖终于摸到了她鬓边,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仍带着温柔的余韵,“不必再害怕了,结束了。”
阿风低下头。
话虽如此,可目睹三个人轻飘飘地死在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这么一想,她刚刚也杀了人……杀人……那个胖子。
她喉口登时有些翻涌,手也不禁发抖,仿佛被块生肉贴面一般的恶心,鼻间浮现出人肉的腥气。
叶凌云也忙跑过来关心她的情况,“阿风?你没事吧?”
却见个白衣少年迈出了一步,将阿风挡在自己身后,扬起长睫,冷冷睨他一眼。
他面色苍白,眉淡唇淡,偏偏神采端丰,明如朝霞。
“你是?”贺凤臣毫不客气问。
叶凌云愣住,短暂为这少年冰姿艳逸的容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所慑。
叶凌云嗫嚅:“我……我是阿风新认识的朋友。”
贺凤臣嗓音冷飕飕的:“她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叶凌云讪讪。
方梦白合了眼,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番情绪,走上前,问:“她怎么样?”
贺凤臣简单地交代:“受伤不轻,暂无性命之忧。”
方梦白越过他走上前,贺凤臣似有所感,抬起眼。
两人目光交汇,有瞬间的凝滞。
贺凤臣忍不住开口:“……我。”
方梦白没搭理他,越过他走上前,问,“阿风?”
贺凤臣抿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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