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薇尔龙躯状態的体重不亚於一头成年的非洲象,路明非尚且可以用纯粹的蛮力將她按在地上暴揍。
但当他效仿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上撑天下撑地顶住蛟龙上下咬合的上下题时却只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对抗一台压力超过十吨的强劲液压机!
蛟龙的脊椎和长尾摆动,在江底掀起狂暴的乱流。
他顶著路明非排开成吨的软泥,重重地撞击在后方的岩层峭壁上,一人一龙仅隔著两只弯曲的利齿角力,龙仍在施加更澎湃的力量,路明非则觉得自已根本就是在对抗自然的伟力而非某个生物。
此时他们距离那处正位於青铜阵上方、疑似让眼下这条蛟龙自火亡的遗蹟中走出的岩层空洞只剩下大约五米。
路明非猜得没错,青铜与火一系的龙类或许能够使用复数位的同系言灵,但这里毕竟是是位於数百万数千万吨江水之下,周围都是澎湃的水元素,以次代种对权柄的掌握根本没办法用言灵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许久之前路鸣泽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说王与王的战爭最终只能刀刀见血,
次代种当然称不上王,但在江水之下他们最终也唯有沦落到角力而已。
呈现在路明非面前的巨口简直就像是深渊,深渊的底部闪烁著熔岩般流淌的赤光,赤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锐利,接著一道迎面而来的高温热流狠狠轰击在路明非的面部。
巨量的江水被高温反应烧成蒸汽,上升的过程中又因为可怕的水压而爆裂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路明非被热流迎面击中,整个人向后飞去,他的面部和胸膛被高温灼烧的血肉模糊,但短短几秒钟之后体內如同纳米机器人的超级细胞就已经在开始对他进行自我修復。
向后倒射出去的同时一条锋利的长尾如矛一样向他刺来,即使这种时候路明非仍维持著清醒的意识,他瞬间解除青铜御座,无尘之地的领域再度张开,尾尖刺入领域分毫便不得寸进,借著这股力量路明非顺势跌入了向下倒吸的水流,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消失在龙的面前。
龙愣了一下,狭长的身体围绕著空洞盘旋了几圈,终於再度发出鯨歌,一头扎了进去。
一一愷撒是第一个来到伊娃身边的人,他用巨大的浴巾將这个全身血污原本温润如象牙的女孩包裹起来,以左侧臥头低脚高位的方式让她躺在担架上。
这女孩立刻被带到了输氧机的旁边,氧气面罩戴上之后医学部开始对她进行持续高流量输氧。
片刻后行动小组重新召开了会议,他们从伊娃的潜水服中找到了水下拍摄的照片,通过对龙文的比对,学院的专家已经確信夔门下方岩层中的青铜城就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遗留在中国的陵墓。
会议室中气氛极端沉重,路明非已经失联超过30分钟,在失去氧气供应並且不得不面对龙类袭击的情况下,几乎已经可以对外界宣告他的死讯。
在屠龙的战场上任何损失都不是不能接受,但一个原本有机会接替昂热的责任、成为秘党未来领袖、並在下一个百年中继续领导学院在各种隱秘的战场上继续压制龙族復甦的s级就这样因为一次探索任务就牺牲,不管对学院来说,还是对已经在路明非身上下了重注的囊阳周家来说,都是滑铁卢般的失败。
这也是直到现在愷撒都未能如愿下水的原因。
哪怕仍有1%的可能那个以新生身份加入行动的学生能够生还,摩尼亚赫號都会倾尽全力进行支援,但在水底那种复杂的环境中与一头次代种正面交锋,就算是年轻时候的校长也很难能够全身而退。
在面对龙族的时候学院和息壤的態度是几乎一致的,这也是他们能够坐在一起的原因。
损失一个年轻有潜力的超级混血种对双方来说都是沉痛的事故。
出人意料的是和路明非关係亲近的媧女居然没有出席这次紧急会议,原本属於她的那张坐席空空如也。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確信,这下面即便不是诺顿的陵墓也应该是他非常重要的行宫之一,其中至少保存著价值连城的古代炼金知识和已经失传於世的炼金古物。”愷撒的眉头紧,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他作为学院的候补负责人不得不接替伊娃的重任,
“我建议立刻组织调查队携带炼金炸弹对水底区域进行探索,清扫障碍的同时为我们占领青铜城进行先遣。”
“这不现实,我们已经因为这次意外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了,再派出更多的专员也只是白白送命。”息壤方面有观察员说。
“別忘了他会出事是因为你们不愿意让自己人参与行动。”周敏皓慢悠悠地说。
路明非出事他居然並没有流露出慌张的神情。
“难道这是我们的责任么?行动之前就已经进行过投票,当时绝大多数人都投下了反对票!”
“可是你们明知道长江水域的航道限制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这明显就是想要將学院排除在行动结束后的利益盛宴之外!”程霜繁微笑。
作为中国分部的年轻一代领袖,谁也说不清楚这傢伙到底属於哪一个阵营,他既为秘党做事又同时又意接受息壤的调遣,现在当双方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出现分歧,他又旗帜鲜明地站在学院一边。
“因为这里原本就不是你们的传统势力范围。”有人说。
“你们要想想怎么跟校长解释路明非会出事这件事!”程霜繁说。
“息壤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昂热有意见的话可以叫他来中国!息壤不是蛇歧八家,我们从未屈服!”
“请听我说,没有人叫你们屈服——”愷撒揉著太阳穴,他算是感受到叔叔弗罗斯特面对那些爭吵的银行家时的痛苦了。
这时候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雷声和潮声一起涌进来。
站在那里的是脸色苍白全身套在宽大病號服的伊娃,她仍旧没有恢復,像是支风雨中摇曳的鬱金香那样脆弱婀娜。
“路明非,他没死。”她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说,你们吵你妈呢,还不快下去救人!”伊娃咬著牙,雌豹般露出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