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蛟龙也並不好受,他面对的分別是五代十国时期可能地表最强大的超级屠龙者,和生前冠位不低於自己甚至爵位和封地可能还在其之上的钱塘君。
那对黑铁锻造般巨大的膜翼已经被撕碎了,细竹般的翼骨末端胡乱地摆动著,钱的武器也在他的身上留下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势。
路明非缓缓调整著自己的呼吸,让刚才因为长时间缺氧而酸痛的肌肉稍稍缓解。他在黑暗中藏得越来越深,而瞳子却越来越亮,直到最后像是摇曳在荒野中的鬼火。
他终於找到了蛟龙露出的破绽。
龙驹狠狠踩在这条龙侍的长尾,而钱繆则泰山压顶般跃到了蛟龙的背上,生生拔下了那几根细竹般的翼骨。
蛟龙像是正在尝试搅碎猎物全身骨头的巨蟒那样拼命扭曲挣扎起来,长尾和身体撞击到神道两侧的长信宫灯將那些青铜锻造的蛇首宫女拍得粉碎。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对路明非的警惕在这一刻下降到谷底。
路明非则幽幽的吐出一口炽热的气,他垂下眼脸,浑身肌肉如猛虎似起伏,
就是现在了,终结掉蛟龙的生命。
为青铜城中诺顿的骨殖瓶,和那件號称能够终结龙王统治的炼金武器七宗罪,路明非志在必得可就在此时某种极端凶险的寒意刺入他的尾椎骨,然后顺著脊椎一路攀爬至天灵盖。
一条末端锋利如刀刃的尾骨忽然从右下方流淌的积水中射出来!
第六感疯狂示警,路明非的思维甚至跟不上他的身体,当他意识到那条藏在暗处的龙侍终於再也忍不住要发起袭击之前就已经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青铜锻造的地面发出铜钟轰鸣的巨响。
那条长尾贴著路明非的后背擦过,要是他刚才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现在这东西应该已经將他洞穿了,连著心臟和全身绝大部分臟器都会被撕裂。
就算路明非的自愈能力甚至已经接近纯血龙类,遭到那样致命的伤害也无法在短时间內恢復战斗能力。
长尾一击刺空立刻要收回,但路明非已经凶悍异常地探出右臂来!
只听见“喻”的一声爆响,长尾尖端与骨质结构的衔接处已经被路明非死死撰在手中!
这一记抓握路明非用了十分的力道,以至於发出空气被挤压发出爆鸣。
同时巨大到像是有一台大马力货运客车在向著一个方向拉拽的力量被施加到路明非的手掌中,
他几乎被拉扯得一个跟跑快要摔倒,但立刻稳住身形。
龙尾还扭动震顏如不甘的大蛇,锋利的簇状骨刺划破路明非的掌心,炽热的鲜血立刻四处飞溅。
他不得已鬆了手,隨后长尾像是受惊的蛇,重新回到了积水中。
这诡异的一幕让路明非心中警铃大动,能够让自己的身体没入积水中这显然不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
难道当年诺顿和康斯坦丁还在青铜城留下过来自其他血系源流的次代种作为自己的龙侍?
漆黑如墨的积水忽然开始剧烈的跳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烧沸了。
有什么东西在从里面钻出来,首先露出水面的是狞的面骨和森森的獠牙,那东西额骨高突似龙角,瞳孔凶戾地转动、四处打量,很快就锁定不远处的路明非,熔岩从深处渗出来把蛇一样的眸子染成暗金的色彩。
惨白色的闪电映照在上下的青铜界限之间,把路明非的脸色照得极难看。
新出现的龙用打量猎物的神態戏謔地打量著全身肌肉紧绷的路明非,他从积水中一点点爬出来,先是狞的头部,然后是蛇一样的长颈,隨即则是西方龙那样粗壮的下肢和展开达二十米的黑色膜翼。
他从声带中发出诡异的笑声,又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凶兽的嘶吼。
空气被撕裂的尖锐啸声传入路明非耳中,他一个后仰躲开从侧面劈来的长尾,隨后居然如羚羊般跃起,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手掌握拳、狠狠落在仍在摆动他那条长颈的龙侍的胸膛。
恐怖的反震力量让路明非倒飞出去,龙抖动全身针似的鳞片,胸膛被击打出的凹陷一点点復原。
鳞片猛然间扣合发出轰然巨响,他作出扑杀的姿態。
路明非站稳脚跟,活动手腕。
没有武器在手中,对抗这种级別的纯血龙类对他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对了,武器。
他眼睛微亮。
那把號称封印了九婴活灵的炼金古剑.断龙台就被供奉在尼伯龙根里!
这时候清澈的女声炸开在青铜城下方的空间里,廝杀的怪物与正要发起扑击的龙都愣住了。
路明非却听清了那声音的主人。
说话的是媧女,她正在某处念诵太古洪荒的语言,那些龙文一遍遍迴荡在路明非的脑海中,然后被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接著有铁链拖动在青铜地面的声音响起,有个小小的影子一步步从路明非身后的黑暗中走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念诵古老的文字,白色的寒气悄无声息的升起、围绕在战场上的火元素也悄无声息的被湮灭。
言灵.九婴。
媧女从尼伯龙根中走出,她拔出断龙台,念诵了那个几近神跡的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