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在这里时，就连空气里的气压都比平时低很多，真是个讨厌又可怕的瘟神。

“都怪我，抱歉。”

他坐到她身旁的位置。纪晗熙往边上移一点，离他远一点。

“不喜欢吃吗？”他看她早上吃半天只吃了半个可颂，不由问道。

“还好。”冷漠的一句。

纪晗熙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字，完全不管他在旁边，也完全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屏幕上的招聘信息是瞩目的，鲜明的，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到。自然，他也已经注意到，目光在那行“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稍稍停留，然后问道：“你要招助理吗？”

其实纪晗熙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听到后，她转身，正面对他，似笑非笑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vivienne老师有什么意见吗？”

她嘲讽人时就爱用尊称，这样嘲讽意味会更浓一些，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vivienne老师不是有好几个助理吗？天天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日子过得可真舒坦真潇洒。我也想招两个助理，我也想过一下好日子，有什么问题吗？”

招助理自然是人之常情，可招聘信息上特别强调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那就别有深意，不同寻常。

纪晗熙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找和vivienne最忌讳的那一类，她就是要让他难受要让他膈应要让他寝食难安。如何呢？她偏要这样，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vivienne听到这话，垂眸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长睫覆下一层阴影，更使得眸中情绪难辨。

纪晗熙又继续道：“我只说给你平等追求我的机会，可没有答应其他哦。所以啊，我想招谁就招谁，想给谁机会就给谁机会，想和什么男人相处就和什么男人相处，你明白吗？”

“我知道……”他这样说道，声音太轻太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她看他这样，忍不住心中冷笑，看他破碎模样，只觉得格外痛快。以前不懂那句“看你痛苦，也是我幸福的一种”，现在终于有点感同身受。

“对嘛，现在多好啊，用你自己原本的身份和别人一起竞争，不论输赢，至少我看到的是真正的你。不然，你借用着别人的身份，我永远只会看到别人，而看不到你。你不是想让我看到真正的你吗？我现在给你机会啊，我说过不带任何偏见呢，说话算话……”纪晗熙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像魅魔般，发出这种蛊惑性的低语，引诱着对方一步步走向陷阱。

vivienne听到这话，抬眸看向她，他轻轻笑了笑，情绪就像古井深潭般难以窥见。

“好。”他这样应道。

纪晗熙觉得他很晦涩很难懂，就像一本满是生僻字的古籍。周身总萦绕着种想把自己置之死地的决然与偏执。

这种感觉，估计和他寒假里将错就错和她聊天时一样，明知道随时可能被拆穿，明知道拆穿后无法收场，可依旧固执己见，一条路走到黑。

如同刀口舔血般岌岌可危，如同行走钢索般摇摇欲坠。惊险，危急，命悬一线，可他偏要不管不顾。

真是令人费解的疯子……

门口好像有动静，不知是谁磕碰了下门，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响让纪晗熙回到现实，她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将门一拉。

围在门口的人不设防，差点全部摔进屋内。不仅内容部的人，好多其他部门的人也因好奇围聚过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呃……路过，抱歉抱歉。”大家一哄而散。

纪晗熙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内容部的磨砂玻璃虽然让人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模糊人影还是能看到的。门口围着黑压压的影子，明显到一眼就会发现，这群人，偷听都偷听得这么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