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防张了张嘴,最终又把想说话的给咽了下去,“老臣领旨。”杜防这位三朝老臣一拱手道。
南院大王萧干主张燕云十六州汉地军事,而南府宰相杜防则是主张南边的一切政务。
萧干要派出兵马,前提得给杜防打报告。
南边是宰相权力大。
北边则相反。
当然儘管是北院大王权力最大,不过北院大王的位置,早在前几任辽国皇帝时期就已经空悬。
北院大王其实还有一个称呼,可以唤作一一常务副皇帝,不是霍光那般的权臣不足以任职此职位。
朝廷上波云诡的局面,让下方的诸多大臣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冷气。
一番看似平淡无奇的爭论中却是蕴藏著南北两方的爭锋。
辽国兴运两百载,融入汉地律法最终却也改变不了中原王朝应有的一个结局。
那就是党爭亡国。
越是王朝末路,越是两党斗爭激烈,
双方的爭斗对於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吉而言,却又是无形中消弹了一场灾祸。
而此刻。
李吉兵发檀州与张叔夜共率千骑入境,离兵临檀州城下,仅仅是一个步兵营的距离。
这也是他们野外围剿的最后一支檀州步军。
青色大潮。
奔雷卫打著李吉梁山的旗號发起衝锋。
杀敌无数。
铁蹄踏过,户体扑地,鲜血如水洗地。
张叔夜更不可能打出张字大旗,毕竟那可就上升成为外交事件。
儘管目前宋廷有几分跃跃欲试,想要趁著辽金开战,包抄辽国的后路,但是朝中大佬尚且没有统一,张叔夜本人也有倒逼朝廷方面的意思,可至少明面是不能落给契丹人口实的。
事情可以做,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绝不能放在秤桿上称重,不然千斤重都不止。
仿佛青色大潮蔓延过步兵的几个扎寨营地,最后剩下的只有累累尸骨。
檀州此刻无大將,城中只有一个擅长妖法的番官洞仙侍郎处理政务,以及一个武道二境的武將冠镇远看守墙头。
一些尚且没及时撤入城中的军寨兵马,自然是被李吉等人连根拔起。
呜鸣!
號角声鸣咽。
铁蹄沉重,铁蹄踏过的声音匯聚一起好似黯淡天幕下滚过的闷声雷霆。
酉时未至,檀州北面含章门前,密密麻麻的青色铁骑好似举起凶狠大顎的蚁群,暴躁嘶鸣著向城中的守军挑畔。
李吉张弓搭箭立於阵前,身后是枪林耸立,密密匝匝如山的铁骑。
青色的大旗在风中飘扬。
而若是站在墙头一眼望去,能够看到下方最前排的持枪的骑兵。
往后则是整齐威仪的铁申申土,人人手持长刀。
两侧则是同样张弓搭箭的飞骑,肩膀上还扛著一些长筒模样的奇怪兵器。
“敌將不敢露头,看来是知道我五行箭的厉害。”
李吉舔了舔嘴唇笑著说道,
张叔夜双唇紧抿望著高大的檀州城墙神情有几分凝重,“怎么张相公莫不是没有破敌之法?”、“檀州城门可就近在尺尺,你若是破不开城门,咱们这一次可就白跑一趟了。”李吉嬉笑说道,神情却並不如何紧张。
檀州的城门的確是厚实无比,不过一点,李吉不相信以张叔夜的性情,会没有强行破门的手段就敢往辽地中闯。
“李兄放心,老夫自然是有办法的。”
张叔夜一手授了授发白鬍鬚说道,眼神中忧虑却並未减少。
“那你在担心什么?”
李吉又问。
兵临城下,箭已上弦,城头上却是寂静一片。
只有少数的弓手藏在垛之后,不时投下一缕,两缕胆战心惊的目光。
“太顺了啊。”
张叔夜嘆了一口气说,“人力有时而穷,这个穷不是力穷而是运尽。跨海征战,消耗的就是我的气数,眼下如此顺利绝非好事。”
“阿里奇本是辽国五虎中排名靠前的上將,仅次於绝顶大將北府宰相兀顏光。咱们攻伐檀州是关键时刻,可偏偏这会儿他不在城中换句话说,我的运势把他的运势给消弹掉,可气数一耗尽,他迟早也会找回来。”
“老夫担忧就是忧心於此,不知他何时找补,又会以什么样的手段。”
张叔夜絮絮叻叻一席话,却是让李吉之以鼻。
“张相公。我李吉只听说过兵者诡道也!从未听过兵者,运道一说。什么狗屁天命天运?与我有利的话,我就信天,与我无利,什么运道啊,五行啊,气数一说统统都是屁话,我只信自已就是强运!战前不多做准备,战时不多费心思,把一切归结於气数一说,张相公你老糊涂了啊,不怕影响气士?”
李吉反驳张叔夜一席话说道,
张叔夜修的是神道雷法一脉,拜的是雷祖,怎么可能不信气运一说。
李吉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信,而是认为自己既然降临这片天地且拥有系统,那自己就是最大变数,运数。
天命在吾!
东扯西说一些縹緲之言,没有半点意义,不如拿出一个破开城门的法子。
眼下的情况,敌军应该撤走的早就撤入城池之中,警惕性拉到最高。
而想要用个计谋,骗开城门可行性绝对不高。
另外又缺乏破城的利器,投石车,攻城锤等等。
李吉倒是想知道张叔夜破城的手段。
当然如果是他自己的话,这种情况就可以启动攻城巨兽,把双龙宝瓶中与战爭恶兽朱厌伴生的赤离巨兽给请出来。
但双龙宝瓶李吉可没有带来,攻城巨兽的宝贵使用次数,李吉更不会浪费在这种地方。
那么,张叔夜又有怎样的攻城手段?
这才是李吉想不明白的点。
“李天王说的没错,老夫空耗光阴,如今年龄上去反倒不如你能够参透这天数。
张叔夜环顾四周,募地拔出腰间掛著的尖刀,刀锋扬起指天,咆哮出声。
“诸位將军,今夜戌时破城。此刻埋锅开灶,吃饱喝足杀入城中。”
张叔夜信心无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