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卫儘管只剩下三百不到的残兵,却也是个个武装到牙齿,刀枪弓弩盔甲一应俱全。
至於每个人手中劫掠的財物,那更是塞满了盔鎧。
每一个人的马背上皆是驮著一个黑沉沉的大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劫掠而来的金银珠宝。
另外,数日的工夫纵掠一地,说是把燕云十六州的东面搅了个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仔细盘算一番,要是再把檀州城的战损算上。
张叔夜,李吉千骑入境造成的破坏,不亚於辽国输掉一场辽金之间正面对决大战。
说是伤到骨头都不为过。
厚重的阴云缓缓散开且向苍茫的原野投下几缕变幻的月影。
一轮残月如鉤,淒冷地掛在夜幕一角。
李吉仰头望去发现那一轮月尖好似锋利的狼牙。
一群疲惫的军士打算在密林的西北一带结帐扎营。
一方面是靠近水源,另一方面是北面方便隨时能够突围衝杀出去,地势略高。
骑卒们围著粥桶就食,手中则是紧著干饼与肉脯。
至於李吉则是端著一碗肉粥,坐在军营西北一侧,整个林中最高的位置。
地上铺就一张草蓆,他坐在草蓆上吃著肉乾,粥米与寻常士卒无异。
一定要说有什么奢侈的话,那就是草蓆上还点燃了一炉薰香。
香气极细极直,直往夜空中升腾又好似想著要拴住那鉤月的一角。
於李吉而言。
点香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放鬆疲惫,
一路鹰战下来,哪怕是强如李吉,孤身转战上千里,廝杀不停,骨子里也有一些疲累。
要知道每次有大战,李吉都是衝锋陷阵在最前方。
张叔夜能够一路势如破竹般杀入檀州城前,李吉是首功中的首功。
就在李吉仔细品著薰香气味,放鬆精神层面的疲惫时,密林深处中一只幽暗深邃的瞳孔募地盯了过来。
“是谁!”
李吉呵斥道,寒毛乍起,顺手提起一侧的斩首刀。
刀锋斜指,冷月的幽光穿过树梢打落在刀尖之上。
而在树林中的瞳孔则好似被扼住喉咙的毒蛇。
气氛肃杀,旌旗无风而动。
一眾將官几乎是在李吉话音落下的时刻,就抄起了刀剑,环顾四周宛若即將炸毛的群狼。
一把把兵刃上泛起寒芒。
骑卒身上浓稠如水的杀意,肆无忌禪地席捲向密林各处。
“咳咳。”
“別紧张,老夫我是友非敌。”
沙哑且苍老的嗓音响起,一颗轻飘飘的头颅晃悠悠飞来。
森寒的月光下,一颗苍灰的死人脑袋,往刀枪林立杀意沁骨的军阵飞去。
如此场面又是何等骇人听闻,
准確地形容应该是小半颗头颅,因为完整的脑袋明显是被一柄大锤砸过,颅骨內凹,麵皮塌只剩下一小半。
唯独留下一只完整的眼晴,以及一个咧开的大嘴,嘴中露出尖牙。
另外一点。
这小半颗人头很是乾净好似用水清洗过一般。
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沾染血浆,脑浆什么的。
“你是谁!”
李吉皱眉问道,手中的斩首刀隨时能够把这半颗头颅拍成粉。
“诸位大將!请容许本人做一个自我介绍,鄙人是金国无双上將军完顏宗瀚的军师一一致命毒王·郭药师。”
人头张口说道,苍老的声音中夹著幽幽的风响好似吹起的洞萧。
一眾將士不为所动,皆是森然地打量著那半颗苍老的人头。
“一颗能够说话的死人头,有点意思。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李吉眉头平復下三分问道,挑起大拇指来。
郭药师眼珠子转动,嘴角起:“不甚清楚,不过以將军的本事,想来很快就能名动天下。”
“鸡同鸭讲,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想和我谈?谈个屁啊。”
李吉神情一变斩首刀猛地挥出,风响犀利,丝丝缕缕的苍白月光下,好似有一头吊晴白额虎从刀身中猛地扑出,吼!血口张开,朝著那半颗死人脑袋狼狠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