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她小声说,“别难过了。”
银发男人微微转过头看她。
他身量很高,但蹲着终究比她矮些。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张脸漂亮得令人难以喘息,眼中稍纵即逝的茫然和郁色又如此惹人怜惜。
苏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妈妈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她的五指陷入男人的发间,那银白色鬈发在日光里近乎剔透,宛如被洗涤过的丝绸,触感又带点凉意。
像是初冬里的薄雪,柔软而微冷,卷曲的发丝轻蹭着指缝的皮肤。
那感觉像是在揉搓一团云,又像是抚过某种名贵的动物皮毛,细腻顺滑又带点蓬松。
有一瞬间,她简直想将手指埋在里面不出来。
苏澄:“……”
等等。
迟了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诡异且失礼。
她摸了一个陌生人的头!
苏澄僵住了。
那人也愣住。
他们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几秒钟。
银发男人豁然起身,肩膀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羞愤、尴尬、恼火的神情。
有一瞬间,苏澄觉得他简直想揍人了。
就像是那种被冒犯了之后,随时会给流氓一个耳光的状态。
苏澄:“我只是想——”
他们在讨论颇为严肃的话题,她还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看着他有点可怜,再加上他很帅,就想安慰一下。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或许还因为他希望他母亲像她一样,所以莫名激发了她的母爱?
这也太离谱了!
苏澄:“……抱歉。”
她僵硬地一步步后退,“你看起来像是个战士,毕竟你——”
苏澄说着不禁打量对方。
银发男人身量极高,似乎不算很魁梧。
但在风衣那优雅的翻领和修身的线条下,也能看出胸膛厚实,腰肢劲瘦,饱满的大腿撑开了靴筒,皮革都紧紧绷起。
“你——”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攥紧,指节抵在风衣的衣摆上,压出一道凌厉的折痕。
他的衬衫扣子都系着,严丝合缝地卡在脖颈间,领口上方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压抑怒火。
耳根后那一片皮肤更是烧得发烫,血色不受控地蔓延,在冷白的肤色下透出一层极淡的红。
偏偏又因为肌肤太白,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他下颌收紧,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如果你再这样看我——”
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意。
“不是不是不是!”
苏澄头大如斗,“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要决斗,咱们好歹出去打,毕竟这里那么多雕像纪念碑,都是历史了,别给人家打坏了。”
银发男人皱眉瞪着她,像是怒极反笑一般,面上露出个讽刺的表情,“你真的在意吗?”
苏澄一直后退,已经离开花园退到走廊里了,“我就是来看古迹的,我要是觉得这玩意儿不值一提,我在这里干什么?有这时间去喝酒吃蛋糕不香吗?”
他好像被她问住了。
苏澄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又觉得背上一阵灼热,细密的烧蚀感从脊柱升腾,顺着血脉向外蔓延。
苏澄:“……”
不是吧!
她退了两步扶住围栏,忍不住喘了口气。
少女眼尾漾开的晕影闪烁着,渐渐勾勒成忽明忽暗的金色酒杯,诡艳的紫红葡萄溢出杯口。
她的吐息都带了几分香甜的味道,丝丝缕缕逸散开来。
银发男人:“……”
他嗅到了那气息,闻起来清新又甘甜,却又好似带着钩子,撕扯着人的理智。
普通人一瞬间就能因此攀登极乐,当场抵达顶点。
——这是欢欣之神的力量显现,或者说是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更多取决于神眷者自身的意图。
人获取快乐的方式很多,而眷者们可以让人沉浸在不同类型的喜悦和快感里。
性就是其中一种。
男人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暴怒,似乎觉得她有意为之,紧接着才发现不对劲。
少女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雪白的面颊上泛起潮红,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几缕发丝被打湿粘在了一起。
“我劝你最好别过来,”她吸了两口气,烦躁地抓扯着衣领,“……你很可能会受伤的,我,你就当我有病吧,发病了会伤人的那种。”
苏澄颠三倒四地说着。
面前的男人看着确实条件不错,但一身肌肉和实力可不能画等号,她不能以貌取人判定对方是个中高阶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