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知道云氏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书里没有告诉她,剑里也没有告诉她。
云霜月无能为力。
什么是慧极必伤?
这就是慧极必伤。
云霜月摸了摸火曼儿稚嫩的脸,面色不变,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因为姐姐发现这把剑,救不了任何人。”
没有灵力的枯木,斩不断云氏同她连接的血脉,救不了被困在云氏的她。
手心里孩童的皮肤温暖而柔软,她也是从这样长大的吗?
其实云霜月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困在老宅中。
直到陆行则和她缔结了婚约。
某一日他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锦衣坐在云氏的院墙上,身旁刚好就是那棵陪着云霜月练剑的老树。
他又翻墙从外面回来了。
云霜月记得那日的太阳很好,云氏终年的雾气居然奇迹般散去了。
那陌生又自由的少年丈夫在院墙上喊住云霜月,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下巴:“喂,云霜月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破地方啊。”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发带,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看就是随口问的。
当时陆行则因为阴阳命珠和云氏的关系无法彻底离开清淮,但他却可以随时出入这座院子。
底下的云霜月抬头,刺眼的阳光有些让她睁不开眼,但她依旧没有挪开,毕竟这点亮色在枯朽的老宅实在难以见到。
“我身上有云氏的禁制,出不去的。”她突然生出了幼年那种表达的欲望,对这位陌生的丈夫说。
然后少年把玩发带的动作就顿住了,他转过来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金色的眼睛和天上那难得的太阳一样,那时却盛满了困惑。
隔了好久他才发出“啊?”的一声。
他跳下了墙,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那样围着云霜月走了一圈。
然后和她面对面。
“那我来帮你逃出去吧。”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爽朗的笑容。
陆行则本来以为穿越到这个世界要一直无聊到底了,谁知这地方居然还能触发支线任务啊,听起来蛮有趣的。
但云霜月却愣住了,嘴角的红痣动了动,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逃出去?”
“对啊。”他在树下随便捡了一根枯枝,就和当年的云霜月那样。
“诶,云霜月。我教你写两个字呗。”
比他年长许多的女性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委婉反问道:“你教我吗?”
她想到了婚契上陆行则亲手写下的那扭曲字体,旁边就是云霜月标准的宛如从字帖上拓印下来的名字。
“对。”狗爬字的主人大言不惭,拿着枯枝在泥土上就是一阵乱画。
写出来的东西云霜月却不认识,虽然字形完整,笔画也清晰好看,但她回想了一下,修真界历代都没有这种字体。
“这是你家乡的字吗?”云霜月第一次问了这么多问题,她把猜测说了出来。
“……嗯。”
“那它们该怎么读?”云霜月蹲下来,用苍白的指尖碰了碰地上的字。
陆行则咬着字教她读:“自——由——”
“自由。”云霜月跟着重复。
自由。
云霜月记下了那个字怎么写。
——
前世的陆行则确实做到了带她离开老宅,但是云霜月身上的禁制复杂又罕见,直到重生那一刻,她身上都有最后一层禁制没有解开。
那层禁制限制了她的灵力,即使已经能离开清淮这个地方了,她能去哪呢?
重生前的云霜月在小院中整理云氏的账本,看习惯了院中的花谢花落,便也觉得就这样罢。
重生后她凭着前世的记忆解开了将她困在了老宅的那道禁制,又为了余下的禁制跟着陆行则来到了这个小镇。
但是解开余下的禁制之后呢?
她要去做什么呢?
云霜月看着手中的木剑,用虽然依旧微弱但却比前世充盈许多的灵力将剑身包裹住。
火曼儿的脑袋突然从木剑下面钻出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脆声对云霜月说:“姐姐你救了呀!你刚刚就救了我呀。”
云霜月怔了一下,随后笑着摇摇头:“那只是一只……”
“哈哈,小姐可别这么说。”掌柜看着云霜月:“这只可是能把坏小孩吓住的鸡。”
他转身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云霜月,那是刚刚用玄羽鸡的羽毛和云霜月挑出来的药材一起熬制出来的。
“小姐既然现在还不清楚,那就继续走吧。”掌柜笑呵呵:“毕竟不论往哪走,都是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