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陆行则听到那个贱种又叫了一声。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叫得这么恶心?
刻意压低声线夹出来的虚弱声音, 一听就很假。
结果云霜月的视线竟然真的从他身上转移走,落到了那个顶着他的脸的赝品身上。
陆行则手臂上的伤口在泛痒,那些轻微的麻意顺着血流上涌, 似乎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也一同麻痹住了。
于是少了心脏正常的搏动, 他感觉到只有少量稀薄的空气进入自己的鼻腔,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我是不是应该多划几道伤口?
他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反思。
应该是划得不够深,是血液的颜色不够红, 不然为什么没有引起云霜月的注意?
陆行则想着自己袖子底下的伤口,有些遗憾, 或许应该再下手重一点的, 现在这一点点聊胜于无的鲜血,竟无法流到女人的脚下为她铺成一条醒目的, 朝向他的路。
眼看着云霜月就要朝他的分身走去, 陆行则将自己的袖子彻底撩上去。
将这伤口全部袒露到女人的面前, 是否能获得药瓶以外的,她的那双慈悲又无情的眼睛。
但他又想到了那个分身也拥有一样的伤痕。
前世云霜月就喜欢将一碗水端平, 总有迷路的鸟雀飞到她的身上,一只、两只,还是毛茸茸的一团, 都喜欢挤在她的膝上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云霜月就会在为他准备的毯子旁边放上一碟喂它们的糕点, 再根据小鸟的数量平均分成一个个合适的小块, 也不知是怎么量准的。
陆行则有一次闲的没事,真的拿了一杆秤将云霜月切好的几个糕点称了称,居然分毫不差。
见陆行则量着量着把睡意都称没了, 云霜月笑了笑告诉他这件事情很简单。
她苍白的手捏住糕点一块块投喂它们,遇到插队冒充没吃过的坏小鸟,云霜月就会单独把它拎出来放到陆行则的头上。
陆行则还记得那天自己的耳边都是小鸟的声音, 它们为了云霜月膝头的位置在打架,许多艳丽的羽毛飞到了他的发间,还有一根与众不同的,灰扑扑的羽毛落到了他的鼻尖。
头顶上那只坏鸟蹦跶得正欢,一上一下的动静,和他的心跳逐渐重合。
鼻尖发痒,陆行则打了个喷嚏。
由那根平平无奇羽毛引发的喷嚏,把他当时最重的一声心跳给掩盖了过去。
——
只是现在陆行则也要变成前世那只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坏小鸟了。
因为云霜月已经将那冷冰冰的药瓶给了他,作为补偿她就会让自己走向那个贱种。
不够的。
想让她走过来,这个砝码还是不够的。
“云霜月。”他不避讳在众人面前直接喊女人的名字。
他也不和左邢一样加个姐字,而是将女人的名字直接赤裸地念出来。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个方法很有用。女人在听到他熟稔的语调时就停下了脚步,马上将她的视线落回到了陆行则身上。
陆行则看到云霜月的嘴巴动了动,但很快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陆行则袖子底下完整的伤口。
纵横交错,鲜血淋漓。
云霜月睁大眼睛,调转步子急急朝陆行则这踏出了两步,也不管他刚刚叫出那越过距离的名字了。
眼看着她的衣袖翩飞,像蝴蝶一样煽动翅膀,即将落入他织就的蛛网。
陆行则按压自己的伤口,让鲜血流得更加汹涌,剧烈的痛意裹挟着愉悦流经他的身体各处,陆行则真心实意笑了起来。
若是他身后有尾巴,应该在摇晃了。
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快僵住了,因为云霜月又将步子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动了?
只见云霜月用更快的速度转身向他的分身走去。
那个贱种朝他看了一眼,嘲讽还是挑衅?随后又很快恢复到弱不禁风的样子,用陆行则的脸去迷惑那个走去的心善女人。
为什么?
陆行则将笑着的眼睛睁开,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一样上提,随着女人愈来愈远的步子到了喉口。
呼之欲出时,女人又停住了。
云霜月重新转身,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蹙着细细的眉,眼含歉意,似乎是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是发现把我忘记在原地了吗?
应该是的。
那现在是要把我重新领走吧?
于是陆行则心就又滑落下去,被稳稳当当接住了。
但他又听见女人温声对接过她药的左邢说:“刚刚我给你的那瓶止药只能止血,这另一瓶也给你。”云霜月轻点储物戒:“这是止疼的,先给他喂上。”
她一直记得陆行则怕疼。
陆行则本来又被牵引上去的心脏,就被她这句话钉在半空。
落下会让他不甘,就这么原谅她的轻易离开吗?可那根颤颤微微的丝线有些提不起力道了,做不到将他的心从女人关切的话上强硬扯起。
于是那颗可怜的心脏就悬在了半空,空空落落地触不到底。像是枝头将落未落的,没有成熟的果实,若是现在将它摘下,也只能品到涩嘴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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