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像是变态,只不过,那些东西都是被动的。
没有什么,是谭斯京亲口告诉苏祈安。
她也只是想问,他曾经那么热爱的,为什么不学了?说放弃就放弃了。
旁人说商更赚钱,继承家业,转眼就是罗马,何必去探寻一块谭家无人做的,未知的板块。
旁人不清楚的,妄下定论的,她苏祈安可做不到。
很多年前,苏祈安不是没见过谭斯京意气风发的,懒洋洋地靠在走廊墙上,和人说他要学法。
一理科生,学法,不是热爱是什么?
时间长
河,对待法学的热忱苏祈安早已深陷。
不是没有人告诉过谭斯京,这事儿该不该和苏祈安说。
那话说得直白。
“倘若你真要放弃那行业,总该和人说。”阮晋伦说得中肯,“毕竟这番心意,不是白白浪费了?”
回国这么久,开个酒吧,不就是告诉谭仲言。
他谭斯京不想要的东西,硬塞也没用。
江苻看着阮晋伦一身八卦好心劝解,“该说会说,不该说何必说。”
那点感情哪里是他们能决定的,人自有打算。
气氛忽而寂静下来,风带帘,咸湿的海风,纱窗在飘动,无意触碰化妆桌上的散粉。
砰。
散粉碎了一地。
“没有为什么,不想学了。”
苏祈安看着谭斯京,有些无法控制的失神,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合理的。
不是说,有什么想知道的亲口问他吗?
这一刻,苏祈安怔住,硬生生压下那些翻涌情绪。
她敛了眸,稍稍露出一个笑,故作轻松:“我知道啦。”
“你快出门去参加宴会吧,不然一会来不及了,晚点你回来我给你做解酒汤。”
苏祈安推着谭斯京出门,好像怕他看见自己那点不对的情绪,用着仅剩的,轻快的语气叫他离开。
谭斯京看苏祈安,摸了摸她的腰,笑着:“好。”
“你等我回来。”
.
普陀寺七点半禁止营业。
寺庙门口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即使是普通日子,前来上香的游客也不少,一眼看不见头。
庄重肃穆的大殿,苏祈安绕了好几圈才到,烛火摇曳,缥缈白雾从香炉里升起,遮去一方视线。
苏祈安扫码捐功德,领了香,远远地点上。
跪在拜垫上,诚心诚意地求着徐清落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远处钟声响起,苏祈安听说只有有缘人到了,那钟声才会响起。
一下接着一下。
低沉悠远,震耳持久。
苏祈安闭眼,随着钟声伴耳。
其实不止这一个。
她还求,谭斯京。
一方净土,三炷清香,愿他所求皆如愿,愿保佑他平安如念。
敲钟整整十八下,苏祈安等钟声结束才起身。
跪得久了,起来时苏祈安的腿麻得很,在一旁站了会儿。
普陀寺融着唐风建筑,在这儿繁杂的城市喧嚣里无比清静。
寺庙高得很,站得高了,看得也远,远处朦胧山雾,在眼里显得十分遥远。
不知道那儿雾那么大,有没有下雨,是不是个好天气?
人看雾是雾,雾看人也是雾。
苏祈安在普陀寺里走走停停,都说这寺里的签准得很。
她不可避免,也随心地抽了支。
抽时,那一身袈裟的修行者说让她心中念想一件事。
她想了。
中下签,撞了小鬼。
那人看着签,语重心长:“姑娘,你心中所想,随心,也不可贪心,贪心即悲,万事俱备,该来的都会来。”
七点,苏祈安出了普陀寺。
长长的阶梯,苏祈安走得很慢。
一步接着一步,风微凉,从裙摆上落到腿间,冰得很。
平日走动时手上谭斯京送的首饰并不会响,不知今日怎么的,响得很。
还没走完这阶梯,只到半程时,平日里爱惜得不得了的饰品就这么断了。
手上半玉镯半手链砰的一声落在石阶上,那无色透亮的玉断成两半,蝴蝶、莲花、铃铛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弹起弹落,远远地滚下台阶。
乍一看,已经不见踪影。
苏祈安后来在谭斯京的嘴里知道,这饰品开过光。
被佛渡过。
渡过的缘分,如今也断了。
苏祈安愣怔地看着地上那断成两半,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的饰品。
终于忍不住,鼻尖酸涩,胸口沉闷,痛得厉害。
她不得不弯下腰,一下比一下还要用力地呼吸,双手扶着石栏,用力攥着,指尖泛起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