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念念有词,在桃树中央走了一圈,忽然大喝一声,在其中一颗树下盘腿而坐,闭上眼不动了。
闻人晔压抑着呼吸,不悦地望着王道长,“他什么时候走?”
“看样子,要天亮了。”
魏婪与闻人晔依偎在一起,笑吟吟地问:“陛下可要小心些,要是被人发现,贫道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了。”
本是调笑之语,没想到闻人晔当了真,“谁敢出言不逊,正好国库空虚,借他们些银子花花。”
魏婪侧目,“只是银子?”
“脑袋也借几个。”
闻人晔话音未落,魏婪忽然坏心眼地动了一下。
“嘶——”男人浑身僵直,双腿肌肉紧绷着不敢动。
魏婪笑问:“陛下怎么不说了?”
“你莫要作弄朕。”
闻人晔捏紧他的手,呼出一口气,眼前的仿佛不是人,是吸人精气的鬼魅,用头发扎进他的骨缝,调动他的喜怒哀乐。
魏婪故作无辜:“贫道有罪,不该作弄陛下,陛下也要砍了贫道的脑袋?”
闻人晔看了他一会儿,捧住魏婪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朕有罪,不该引诱仙人,若要死,朕同你一起死。”
话落,他屏住呼吸,腰向下一沉,二人眉头颤动,紧紧搂住彼此,离得太近,花香和熏香混在一起,万分旖旎。
一夕风月。
王道长在天将将亮时睁开了眼,他打坐打着打着便睡着了,忽然听到桃林中有悉悉索索的声响,霎时间头皮发麻。
“谁、谁在那里?”
那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王道长吓得背后冷汗直冒,壮着胆子走了几步,却见地上有少量血迹,血染桃花,一个“鬼”字卡在喉咙口,呼之欲出。
“贫道只是路过、贫道什么也没看见,你有什么冤仇尽管去找他!”王道长后退几步,双手合十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忙不迭的跑了。
桃林之中,魏婪从树后露了面,他靠在树干上,言笑晏晏,“陛下,穿上衣服吧,纵欲可不好。”
闻人晔擦了擦湿痕,将衣袍随意套上,“魏师所言极是。”
“不过,朕尚且年轻,纵欲一词,实在算不上。”
魏婪挑眉,“春猎之时,林公公煎的药,莫非陛下忘了?”
闻人晔面不改色,“有长乐的仙丹,朕便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疲惫。”
二人互相揭老底,对视一眼,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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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立国师之事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远在凉荆城的宋时钦懵了,许存也懵了。
更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圣上居然传旨,派西谷总军封建业带兵援助凉荆。
诚然,封建业曾经跟过廉天一段时间,二人不说关系亲密,却也从未撕破脸,但那是先帝时期的事,如今形式不同了。
“封建业,”许存脸色难看,“要是我没记错,封建业是镇北王一手提拔的。”
当年镇北王对先帝忠心耿耿,他手底下的人自然奋勇杀毒,无往不利,可新帝与镇北王……
许存面露担忧,“圣上此举,未必能揭凉荆之患。”
幸好,闻人晔也想到了这一层,从京城派了位监军过来,赐“尚方宝剑”一柄,不服监军者,斩立决。
至于那位监军是谁,其身份隐蔽,无人知晓。
“以陛下一贯的做法,监军应当是宋党的人。”
比起常年驻扎在外的廉天、许存等人,夏侯泉对官场之事了解颇多,笑道:“封总军是季太尉举荐的,那监军就不能是季党,不然凉荆城就成了季党的一言堂了。”
比如夏侯泉,他自己就是宋党的。
当他借春猎魁首的机会请求远赴边境之时,闻人晔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季时钦为主将,他为副将,随季小将军一道。
此时,凉荆城外的山里,镇北王、李副将、云飞平及水莲教等人围在一起生火烤肉。
魏婪使用传送符离开副本后,王一也被踢了出去,他心知自己恐怕是被仙人托梦了,什么也不敢透露。
哪怕所有人都在找失踪的魏婪,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直到前几日,魏婪的信寄到浚州,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副将拿出魏婪寄来的信,惆怅得地看了几眼,“奇了怪了,当初我们在涿郡时也没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云飞平咬着兔子腿,解释道:“或许是又被人刺杀了吧,别管了,到凉荆城再问他也不迟。”
按这个速度,他们明日就能抵达凉荆城。
镇北王忽然开口:“封建业从西谷城赶过来,只需要十日,我们再这里等几天,先与他汇合。”
“啊?”云飞平咬着树枝说:“这不合适吧,咱们是通缉犯,封总军不会把我们捉了吧?”
镇北王气定神闲,“不会,封建业曾经随我征战四方,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