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二皇子,似乎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而被众人揣测的二皇子魏婪,现在正在背话本子。
没错,他和皇上说的所有话都是从话本子里看来的,这话本子讲得是个民间女子找到了生父,生父正是当朝皇帝的故事。
魏婪是个胆大包天的骗子,并且,他从不失手。
背着背着,魏婪打了个哈欠,靠着躺椅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去,殿内除了他,还有一人。
魏婪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太子。
闻人晔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魏婪刚背的话本子晃了晃,绕着他走了一圈,眼中兴味盎然。
“流落民间?”
“清河郡有一名叫魏舒莲的女子?”
闻人晔一副抓到了他的把柄的姿态,笑着问:“皇弟,你的人生怎么和这话本子一模一样啊?”
魏婪处变不惊:“太子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闻人晔继续晃话本子:“看这里,皇弟,我在跟你说这个。”
魏婪淡淡道:“这话本是我亲自撰写的,记录我一路走来的艰辛,这个解释,皇兄满意了吗?”
闻人晔狐疑地眯了眯眼,“皇弟还有如此雅兴?”
魏婪假笑了一下:“皇兄若是爱看,可以自己写。”
“不。”
闻人晔真诚地握住魏婪的手,“旁人写的怎么比得上皇弟你写的,不如这样,我说,皇弟也为我写一个故事。”
魏婪:“?”
别吧,他是文盲啊。
闻人晔又道:“写一个故事,似乎不够,皇弟多写几个,直接顶替了史官的活儿。”
魏婪脸色霎时间变了,拍开闻人晔的手,面有怒色:“太子便这般作弄我?我是你的皇弟,不是东宫的下人。”
闻人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正要开口,魏婪已经气愤地站了起来,冷声道:“太子殿下请回吧。”
不叫皇兄,看来是生气了。
闻人晔没走,转而给他告罪。
魏婪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一个人,生的好,哪怕生气也是好看的。
闻人晔心道,皇宫外头不知多少人比他粗鲁,魏婪记他的仇,甩他脸色,不知在宫外又是怎么过的。
好一番赔罪后,闻人晔坐到他的身边,同他低声说:“皇弟可知道,朝堂上已经有人想要请求父皇给你封个官职,去礼部历练历练了。”
魏婪什么都不懂,入朝就是自讨苦吃,他摇摇头说:“太子多虑了,我只求做个富贵闲人。”
闻人晔听岔了,重复道:“仙人?什么仙人?”
魏婪看了他一会儿,偷偷发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自然没逃得过闻人晔的火眼金睛,他哑然失笑:“我不过是听错了话,皇弟何必这般不耐烦?”
真论起年龄来,魏婪比闻人晔需涨两岁,被他反反复复叫“皇弟”,听着总觉得奇怪。
“太子跟父皇一样,叫我长乐便好。”
闻人晔偏不,“叫你皇弟时,你的表情更有意思。”
魏婪又翻了一个白眼。
一对毫无血缘关系,刚认识了一个月的假兄弟聊了一整夜,五句话斗一下嘴,十句话攻击一下对方。
天将将亮,闻人晔打了个哈欠说:“你这性子,真不该进宫。”
“来都来了,皇兄还想赶我走不成?”魏婪一只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说。
闻人晔摇摇头,临走前再次问:“你真的没骗我?”
魏婪回了一个白眼。
闻人晔放心了。
他居然真的有兄弟了。
直到三个月后,皇帝寿辰的前一夜,闻人晔照旧跑来魏婪的宫殿找他谈心,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闻人晔隐匿了身形,悄摸靠近窗边,只听魏婪小声抱怨道:“皇帝身体健朗,再活三十年都没问题,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另一道声音响起:“只要别让他发现你是骗子,多等几年有什么大不了。”
闻人晔:“!”
这个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闻人晔拧着眉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和魏婪说话的是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周至!
果然,魏婪能够精准地在宫外拦截父皇,是有人给他报了信。
他和周至是什么关系?
闻人晔回去之后立刻命人细细调查,周至和魏婪的关系并不是他揣测的那样,而是——
老乡。
魏婪本来是想投奔周至,让他给他在宫里找个差事,没想到魏婪那叫一个不怕死,直接冒充假皇子,当时周至都被他吓得两腿发软。
万万没想到,魏婪居然成功了。
第二天,闻人晔找上了魏婪,绝口不提昨夜偷听到的秘密,而是问:“皇弟,你觉得我这个年纪登基,是不是有点晚了?”
魏婪眨眨眼,恍然大悟。
他骗钱算什么,闻人晔要刹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