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烧了。
未满三岁,不好立碑,他就只能被埋在罗家祖坟里,化为一抔黄土。
宋琼瑶发了疯,几天几夜地在罗家大院砸东西。她尖叫著,怒吼著,因为中气不足而几次晕倒过去。醒来之后,她继续砸东西,扔东西,不得已长乐只能把她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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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似的宋琼瑶嗷嗷地叫著,像是失去孩子的母猫。
长乐担心的是,妻子或许会因为孩子的问题而怪罪母亲,到时就不好处理了。但宋琼瑶的矛头没有指向李春仙,她似乎只是在对这个世界吶喊自己的不公。她咒骂著天和地,眼光没有一秒落在自己的公婆身上——她甚至不屑於恨他们。
李春仙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科学,科学帮她解释了孩子不是因为带不好才生病,不是因为她和宋琼瑶吵架才生病,而是因为基因问题,都是基因闹的。——若不是因为科学,她只怕也要跟著小宝去了。
她不敢劝发了疯的宋琼瑶,躲在隔壁二婶子家一声声嚎著自己的小孙子。
“我命苦呀!我命苦呀!我为这孩子操心劳力,一把屎一把尿养了这么大,谁曾想他胎里就带著病?难道说是父母属相不合?八字不合?——总归是我不该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后悔呀!”
李春仙足足也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跑遍了周围邻里好友家,像是新时代的祥林嫂。
孩子村里催著让上户口,薄薄的小册子上,只剩下罗初这一个孩子。“维一”这个名字,终究没用上。
幼儿的罗初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双生的弟弟。
大约是小宝的事太过於悲痛,三丰主动將长乐的工资领用权还给了长乐。长乐明白,第一要紧事要將妻子从丧子的苦痛中领出来,否则她这辈子將一路沉沦下去。
所以有了工资后,为了舒缓妻子的情绪,长乐带著妻子去看戏、赶集、逛街,把曾经新婚里欠妻子的,儘可能地弥补上。这时候,琼瑶的日子终於也过得好些。
有时候琼瑶心境略有放鬆,夫妻两个也开玩笑。琼瑶笑:“你早该这样做,那我们就不必遭这些苦。”
长乐倒也实在:“从前有些事,不懂,也没有好的例子可以学。咱们现在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有安排。”
结婚的时候说的那些誓言都是虚的,长乐大概都已经忘乾净了。但此刻他说的这些誓言,才是真正从心底发出的。
琼瑶感受到他的真心,丧子之痛才逐渐缓解开来。
李春仙於小宝的事情上过於愧疚,自然不似从前那样刻薄。老两口和小夫妻的关係虽没有从前坏,但却也绝对算不得好。
琼瑶回家来,她倒还能体贴地將在外玩耍的罗初主动叫回来,叫他们母女两个能亲近亲近。
但每每长乐提出要接孩子走的时候,李春仙的脸色就一下变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