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瓦剌大使的嫌疑很大。老卫国公出事当夜,他並不在屋內,声称是去看星星,而克沙士王子出事的时候,他用的是同一个理由,查看天象,而且同样没有人为他作证,最为有趣的是,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因为他是瓦剌人,大家理所当然就以为他一定会穿著一身瓦剌样式的衣裳,又有拜帖为证,更能去除嫌疑。
或许,应当要去查一查瓦剌大使的行踪,可能真有什么发现呢?
张敏之正想著,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她的心头又是一沉,上一次老卫国公也是如此,难道说……凶手又杀人了?这次是谁?
张敏之一面想著,一面打开房门衝出去,却见到几个书院的学子都跑了出来,有人指著外院,面色紧张地说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因为有了老卫国公的先例,眾人皆是惴惴不安,生怕又出什么变故,连忙赶去外院。
张敏之隨著人群往前,跨过外院的门槛,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万万!”
她的耳朵嗡地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没命似得往前跑,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万万的房间门口,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万万伏在书案之上,好像是睡著了一般,那么安静,全然没有了素日里的灵动。已经凝固的血跡顺著书案蔓延到了地面,粉红色的裙子似乎还很新,黑褐色的血跡触目惊心。
万大祖已经衝过去,將女儿抱在怀中,她的脑袋毫无生气地往后仰著,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脖颈,喉咙处那短而深的红色不像伤口,反倒像是一条吊坠,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之上。
她从来没有这么乖过,不挣扎,也不吵闹,任由著她爹將她抱在怀里,乖巧地像一只小兔子。
“万万……万万你不要睡了……”张敏之模糊著双眼,缓缓走过去,拉著她早就已经冰凉的小手,“万万你起来,不是说要给补身子吗……”
张敏之如此唤著,仿佛万万就能听得到,能睁开眼看自己,再笑吟吟地说:“敏之哥哥,我是骗你的。”
她拉著万万的手,冰凉的柔软,却昭视著自己的痴心妄想。心头好像压了块石头,將周身的血都溢出来,沉甸甸的就像不是自己的。
顺天府府尹不知何时来了,见到万大祖抱著女儿,知道他心里头苦,但公事还是要公办,只能走过去拱手说道:“万大人,令嬡走得蹊蹺,还是让仵作验过,把凶手找出来为她抵命才是!”
万大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胡说,万万只是睡著了。”
顺天府尹十分为难,一是不敢得罪万娘娘面前的红人,二则这事出了,又和自己牵连到,这是会同馆第三条人命,每个人身份拉出来就够他喝一壶,虽然有刑部一同管著,到底是个事。现在万大祖失了爱女,恐怕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他好言道:“万大人,还是让仵作先行……”
“再出声吵醒了万万,我会杀了你!”万大祖的声音冷冷的,似一把利箭扺在顺天府尹的脖子上。
顺天府尹进退两难,只得暂且放下这边,朝一侧人喝著:“可有发现什么!”
“启稟大人,发现凶器!”
捕快呈上一个托盘,上方置著一个样式古怪的利器,刀身沾著已经乾涸的血跡。
顺天府尹瞧著半天,看不出异样,身后却有人飞快认了出来:“这……这不是瓦剌大使的吗?”
顺天府尹心中大喜,连忙问道:“你確定?”
那学子点头应道:“瓦剌使团扺京之后,曾在宴上表演过刀法,用的就是这把刀,不信可让大家认一认?”
於是有学子附合:“一定是,我就坐在他身后,见过此物!”
“瓦剌小国欺人太甚,一个小小的使者就敢如此目无法纪,绝不能轻饶!”
“缉拿凶手,为万万报仇!”
“不错!为万万报仇!”
眾人七嘴八舌地喊开,声中不乏愤慨,万万在会同馆人缘不错,平日被当作一景,如今惨死,心中又是惋惜又是悲痛,更有人准备自行去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