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老者小心翼翼地应道:“小老儿虽然老,但是不糊涂,上次克沙士王子出事之后,小老儿特意把这会同馆又走了一圈,这里的每个院落是独立的,可茅房却是在外头,每个院子各有一条路可通往茅房……”
“哼,简直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学子见他还要狡辩,已是忍不住怒火,直接质问:“万万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人!”
“我的东西丟了,被旁人捡到了,栽赃嫁祸,也是有可能的!”瓦剌大使被如此质问,立刻有了发怒的缘由,“顺天府莫非就靠著这把刀子来定我的罪名!”
顺天府尹神色倒是没有一丝紧张,那学子替自己开口了,最不好做的事情已经做过,他更加淡定,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使误会了,死者身上的凶器属於大使阁下,但是具体如何,还需要仔细检查一番才可確认。”
闻言,瓦剌大使的面色稍霽,轻哼一声:“还是顺天府尹英明,不比一些无知小儿,不曾查明就擅自臆断。”
顺天府尹客气地说道:“只是凶器到底是属於阁下的,还需要大使与我们走一趟,做一下笔录,配合查明真凶,好还阁下清白。”
瓦剌大使知道自己是躲不掉,只得点头应允,临行之前又忍不住朝里头看了看,说道:“万大人节哀,但是你也应当相信,令嬡的確不是我杀的。”
万大祖满脸悲痛,却无半分听到的样子,他还想要再开口,却被顺天府尹催促了一番,只得作罢。
送走了瓦剌大使,顺天府尹立刻走过来朝万大祖说道:“万大人,这案子还未查明,令嬡的遗体还是需要仵作验过一番,可否……”
万大祖终於听到了声音,抬起头,却不看他,只朝著身边的张敏之说道:“来来查。”
张敏之的思绪有些恍惚,察觉到万大祖看著自己,有些木然。
万大祖说道:“如今最后一程,我也不想让旁人污了她,万万一直心仪你,你来查看,她一定很高兴。”
张敏之垂首,目光又落在了万万的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顺天府尹还想阻止:“可是大人,张公子到底不是仵作……”
万大祖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只有他配得起。”
顺天府尹被他的冷眼盯得有些发毛,只得退到一侧,不想万大祖却开口说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我们万万不喜欢被人围著。”
失去女儿的父亲犹如一只沉睡的狮子,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发怒,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衝动的举止来,顺天府尹在心里头稍稍合计,瓦剌大使的嫌疑是去不了了,恐怕最后也会拿他来顶著,至於圣上要如何处理,那就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既然如此,要是再坚持,恐怕就得罪了万贵妃眼前的红人,得不了好果子。如此想了一番,便立刻点头,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张敏之帮著万大祖將万万抱到了床上,挺直了身,目光略过窗户,窗户已经被关紧,丝丝缕缕的白光透著缝隙將能填满的地方填满,张敏之看著窗户,仿佛有一道剪影站在那边,关了窗户,再埋怨一句:“既然太阳那么大,为什么风也要刮呢!本来就够冷了!”
张敏之捏著她的手,怔怔地看著。
“开始吧。”万大祖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寧静,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们要找到真凶。”
她抬起头看他:“先生知道瓦剌大使並不是凶手!”
万大祖对於张敏之的质疑视而不见,声音却是在回答她:“昨天晚上瓦剌大使是出来见人了,但见的是我。”
张敏之一愣:“先生……”
“不用惊讶,你猜的没错。”万大祖了无生趣地应道,“我奉了娘娘之命,与瓦剌大使见的面,说的是什么事,你心中自然有数。”
张敏之垂下头,没有接口,说的是什么事?不外是万娘娘和瓦剌之间的交易,这些太子殿下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她知道此刻並不是追究的时候,既然凶手並不是瓦剌大使,那又会是谁?
她蹲下身,开始检查万万的遗体。
根据身体的僵硬程度可知,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除了背后的那道伤口,身上並没有其他的伤口、勒痕,伤口的形状十分特別,呈米字形状,与官差在屋內搜到的利器刀口一致。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趴在桌案上,手指有墨跡,毛笔落在桌面上,落有痕跡。她的脸上有轻微的墨渍,也可证明这一点。
张敏之下意识往桌面看去,隨即微微一愣,那是一张白纸,涂著的笔画並无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