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白衣少年周身赤霞迸发,化作无形气浪狠狠推开剑眉修士:
“师兄欺我离峰无人?!”他冷声道:
“你若不信,自去山腰求证!”
说罢,他拽著惊魂未定的同伴,周身泛起红光,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两道长长的虹光撕裂暮色。
“哼!”剑眉修士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將剑重重回鞘,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敢动星峰子弟是何方狂徒!”他脚尖点地,身形化作残影朝著半山腰掠去。
玉扇修士摺扇轻摇,扇面映出他阴晴不定的神色,犹豫片刻,摺扇收起,化作流光紧隨而去。
叶凡与姬紫月立於人群边缘,四目相对时,皆从对方眼中捕捉到疑惑。
姬紫月小虎牙在薄唇上压出浅浅齿痕,脑袋凑近叶凡,低声道:
“不会是我们那天碰到的妖异少年吧?”
叶凡摩挲下巴,眉头紧锁:
“除了他,拙峰也没其他人了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自语道:
“况且他是李前辈亲自邀入拙峰的,为何突然大开杀戒?”
姬紫月杏眼圆睁,眼底跃动著好奇的光芒:
“真的?”她狡黠地眨眨眼,伸手拽住叶凡的衣袖,
“那我们上去瞧瞧?”不等叶凡回应,她已拽著人朝著半山腰疾行。
两人脚步放轻,在山道转角处,前方忽有微光闪烁,二人停下,对视后默契点头,继续前行。
待行至半山腰,眼前景象与他们想像不同,山道空无一人,地面不见丝毫血跡,唯有半截残破的雪白剑刃与一柄镶嵌夜明珠的玉扇散落在碎石间,幽光忽明忽暗。
妖异少年盘坐在殿门前,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周身縈绕著令人不安的气息,狰狞青铜锁链在他头顶盘绕,链节上的咒文泛著诡异青光,整个场景安静得如同死水,唯有山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叶凡惊骇,刚那两人在一眾星峰弟子中颇有威望,少说也有神桥境界,这么一会儿就没了?
姬紫月悄悄往叶凡身后一缩,低声道:
“这名黑衣少年给我的感觉很是妖邪,我们还是走吧......”
就在这时,李若愚如同一缕青烟般出现在小殿前,老人浑浊的目光穿透暮色,死死锁定俞珩,
“你是否已参悟自然大道?”
俞珩缓缓起身,他微微頷首,语气平静:
“让前辈失望了,我悟性不佳。”
李若愚向前半步,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发出锐利光芒,似要將他看穿:
“为何在我拙峰伤人?”
俞珩目光扫过地上的残器,语气冷硬:
“他们扰人修行,吾友正值悟道关键时刻,岂能让他人在此喧譁?”他抬手轻挥,青铜锁链骤然绷紧,发出錚鸣,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尽皆屠杀有些过了。”李若愚声音低沉。
“守道需染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俞珩神色漠然道。
良久的沉默后,李若愚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可愿真正加入我拙峰?”
俞珩忽然笑出来,爽快点头,
“可。”
李若愚摇头,
“你並非真心。”
俞珩继续笑道:
“何为真心?”
“……”
李若愚不是能言善辩之辈,他不接俞珩话茬,了断道:
“你杀性太重,需得在拙峰磨一磨……”
话未说完,虚空幻灭,一个青衣老人从虚空中迈步而出,
“我姬家天骄恐怕不能留在你拙峰!”
来者银髮如雪,肌肤却透著温润玉泽,一双眼眸深邃如渊,仿佛藏著无尽星河,他身后墨色虚空翻涌,宛如吞噬万物的漩涡。
李若愚抬头凝望,
“姬家……是哪一位前辈驾临到此?”
在他的脚下,一株翡翠藤蔓破土而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转眼间化作虬龙般的巨藤。
顶端的苞绽放出璀璨霞光,晶莹剔透的瓣层层舒展,將方圆十里的空间尽数禁錮,每片瓣都流转著永恆不灭的道韵。
姬家老者不慌不忙,袖袍轻挥间,身后墨渊喷涌出遮天蔽日的乌光。
黑光如汹涌的潮水,又似巍峨的山岳,所过之处虚空破碎,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若愚周身草木疯狂生长。
一棵千年古木拔地而起,枝干扭曲如龙,树冠遮天蔽日,翠绿的枝叶间闪烁著自然大道,巨木轰然撞向乌光,绿光与黑光相互侵蚀,迸发出刺目的涟漪,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绞杀。
虚空如煮沸的墨汁剧烈翻涌,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手撕裂云层,五指张开时竟將整座拙峰山巔完全笼罩。
掌心纹路如沟壑纵横的大地,幽黑雾气浸染虚空。
李若愚白髮飞扬,腾空而起,掌心凝聚的翠芒如同初生的太阳。
当老人的手掌与黑色巨手轰然相撞,翠绿的生机与漆黑的虚空之力疯狂绞杀,无数山石被两股力量碾成齏粉。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拙峰突然绽放出万千道自然之力,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將肆虐的黑光与绿光尽数包裹,藤蔓表面流转古老符文,每片叶子青翠欲滴,自然大道吟诵,將这场惊天动地的碰撞收敛於无形。
光华散尽,一位姬家银髮老者踏著破碎的虚空缓缓降落,
“拙峰的传承果然非同小可,自然大道,虽比不上古经,却也差之不远了,你或许有望成为拙峰的第二位大能。”
李若愚气息略显紊乱:
“不知前辈驾临拙峰有何贵干?”
“静极思动,老骨头想活动活动罢了,”姬家老者抚须大笑,目光投向俞珩,眼中欣赏溢於言表:
“好!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碧月的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