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再度扑来,双刀如疾风骤雨般劈落,每一刀都带起刺耳的音爆。
俞珩並指为刀,指尖縈绕的紫光化作实质般的刀芒,与怪物展开贴身肉搏,刀臂交击处火星四溅,沙砾被气浪掀至半空,又在高温中灼成粉尘。
十刀,二十刀,三十刀......俞珩的指尖已渗出紫血,却越战越勇。
『好生强悍!』风凰在后面看的眉头直跳,一人一兽浑不似血肉之躯,交战好似两把神器不断对轰。
俞珩看准异兽吃痛的间隙,左掌紫芒骤然暴涨三尺,如斩破夜幕的星辰,重重劈在其左刀关节!
“咔嚓!”
锯齿状的刀臂出现蛛网状裂纹,嘭的一声炸开,黑血顺著裂缝渗出,在空中凝成缕缕黑色烟雾。
“吼”
异兽不敢再上前,三颗狼首警觉地盯著俞珩,发出阵阵低吼缓慢后退,三颗狼首同时喷出毒烟,竟化作红雾中的残影迅速退去。
俞珩望著它消失的方向,指尖紫光渐褪,他低头看著自己手掌,竟然不断淌血,有一股诡异力量让其难以癒合。
想要唤起苦海神力,去发现一无所获,
『这里的血雾会压制神力?与荒古禁地有相似之处……』
风凰的目光被那抹紫色牢牢吸引,她从中感受到了磅礴的生命精气,每一滴血都如同一座燃烧的太阳,
“紫色的血......”她瞪大眼睛,走上来凑近仔细观察,
“霸道如斯......你究竟是什么体质?”
俞珩闻言抬眸,把手拢在道袍里,袖口垂下,淡淡开口:
“走吧,这片地方十分诡异,需得小心谨慎。”
风凰挑眉,还要追问,却见俞珩忽然转身往別处走去,不一会儿背影就变得模糊,她忙提气跟上去。
这片荒原广袤无比,视线红蒙蒙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风凰不安地捉著俞珩袍角,四周红雾如粘稠的血粥,每吸入一口都带著铁锈味的腥甜。
她小声道:
“喂,你认得路吗?怎么感觉我们越走越深啊......”
“迷途障目,只能试以足下。”
“还真是乱走......”她小声嘀咕。
“不如此,安能坐而待亡?”
又前行百丈,地势忽然抬升,十多丈高的黑色岩石如巨兽般矗立两侧。
俞珩目光扫过岩石表面,深达尺许的镰刀划痕中,凝结著黑色晶石,被啃噬得坑坑洼洼,散发缕缕黑色雾气,与狼首异兽血液蒸发很是相似。
“这是幽冥玄岩,”风凰咬破手指,以血脉催动真火点燃黑色晶石,黑雾腾起,被赤火煅烧不断缩水,最终化作指甲盖大小的结晶,
“此物坚不可摧,却独独畏惧真火,是锻造“器”的绝佳材料。”她忽然抬头,
“那头异兽......”
“应当正是以此物为食,”俞珩接过她手中黑色结晶,指间紫华一闪,將之碾成粉末,
“那头异兽倒是好牙口,我怀疑它身上有部分饕餮血脉。”
“饕餮?不会吧?”风凰惊讶,
“那可是传说中与真龙匹敌的凶兽,从未听闻有血脉留存於世。”
“还是有的,”俞珩继续前行,边走边说:
“小道曾在古籍看过,在一处无尽遥远的神秘之乡,那里生活著各种神兽异种,穷奇、狴犴、白泽......应有尽有。”
“真的?那可真是一处宝地......”
继续深入,红雾渐渐稀薄,地面开始出现一些乾枯的植被。
俞珩忽然停下,风凰疑惑问道:
“怎么了?”
俞珩走到右侧,那里有一条被荒草掩盖的小径,石缝间零星散落著兽骨与野果核,
“有人生活的痕跡。”
风凰脸上泛起喜色,“太好了,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沿著小路直走,出现越来越多人为痕跡,丟弃的破损衣物、有孔洞的锅碗、石块堆砌的灶台......
转过一片岩层,眼前忽然开阔,极目远处可见一处村庄。
这时传来孩童的欢笑声,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俞珩噙著温和笑容,正要上前询问,突然发现他额头长著一个黑色小角。
“这是......”风凰瞳孔骤缩,盯著角质的色泽,
“妖族血脉?可这气息......”
“他应当是太古遗族。”俞珩內心惊讶。
当今太古种族不显,此地竟然碰见一个。
小男孩忽然噤声,圆溜溜的眼睛盯著俞珩掌心的紫血,他忽然扑通跪地,小脑袋磕在石板路上发出“砰砰“响,口中溢出一连串嘰里咕嚕的音节,尾音上扬,竟带著哭腔。
“他在说什么?”凤凰皱眉。
俞珩蹲下身子,指了指他身后的村庄,小男孩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扯著俞珩的袖子往回拽。
“或许......是想请我们去做客?”俞珩任由他牵著,来到村口。
村口的两名中年护卫看见俞珩和风凰时,面色骤变,急忙拉过小男孩,长著青色鳞片的尖锐手掌,举起手中长矛,肌肉紧绷,显得非常紧张。
小男孩指了指俞珩掌心的紫血,大声说了什么,两人循著方向看去,相互对视一眼,竟同时单膝跪地。
其中一人解下腰间的兽牙项链,放在俞珩脚边,用晦涩的语言急促说著什么,尾音带著颤抖的狂喜。
另一人起身,立即恭敬请他往里走,俞珩点头,拉著风凰跟在他后面。
村庄內的建筑迥异於人族,房屋皆用整根巨木雕刻而成,外墙布满螺旋状的符文,这是太古时期用於沟通天地的道纹;
屋顶覆盖著鳞片般的青色瓦片,刻著不同的兽首图腾;墙壁上用硃砂绘著狩猎的场景,人物皆生双翅,手持暗金长矛......
人群渐渐聚拢,有银髮女子抱著婴孩驻足,婴孩的背部长著未蜕的肉翅;有壮年男子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银色鳞片,指尖生著半透明的蹼;有拄著拐杖的老妇,她额间生长著三只竖眼,眼瞳里流转著微光。
他们用兽皮、羽毛、骨针装饰衣物,却在看见俞珩掌心时,纷纷弯腰行礼,口中念诵著古老的祝祷词。
中央的木屋前,台阶上的老者颤巍巍迎出,他除了后脑长有一枚银色鳞片,几乎与人类一样。
看见俞珩的瞬间,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用骨节突出的手指抓住俞珩的手腕,嘴里嘰里咕嚕说著什么。
俞珩皱眉,老者太过激动,他猜都不好猜其话语含义。
见俞珩没回復,之后老者又换了几种言语,有几种已经很接近人类语言了,但是依旧很难听懂,只能大概推测出他是在问自己等人来自哪里。
最后,老者竟从齿间挤出半句生硬的人族古语:
“王......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