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封唇造化缄仙语,蜕骨风雷望龙庭
俞珩垂眸望著昏死在地,容顏枯稿的三位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慨嘆。
红顏韶华,如此脆弱易碎。
她们本是笑时眉梢眼角能盛满整个春日,连清风都情愿为之驻足轻旋的绝世佳人,可面对自己初窥门径,尚且粗糙的时光之道,却如娇遇霜,轻易便凋零至此。
任你风华绝代,艷冠天下,在无情的时光前,也不过是一抹精心织就的幻影,再绚烂夺目,也终有褪色消散的一日。
此念一生,他向道之志愈发坚如磐石。
这世间,唯有至高无上的大道,如九天星辰般亘古闪耀,如万里山河般永续长存,不隨岁月流转而更改,不为生死轮迴所扰攘。
“红顏易老,韶华易逝—”他低声轻语,似感慨,更似明悟。
言罢,他並指如兰,凌空掐诀。
头顶上方虚空荡漾,一只玉净瓶凭空浮现,瓶身倾斜,流淌出匯聚浩瀚生命精气的璀璨神泉。
泉水如晶莹溪流,精准地分作三股,温润地流向三女眉心,滋养她们乾涸的命源,抚平时光刻下的伤痕。
隨后,他指尖轻弹,两滴殷红血珠如雨般飞向叶飞霄与项明月遗留的枯骨。
血珠触及枯骨,化作一股化道之力,轻柔地包裹住残骸,將之彻底分解,归於天地尘壤,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守著本心扎进山石,”他的声音平静而深远,如同道諭,
“贪恋春日的艷,也沉醉秋日的彩,方能抵岁月漫长,破生死虚妄......
语毕,他重新盘膝坐於那枚光辉元胎之下。
在这片恍如仙境的净土中央,他的身影与周遭流淌的浩瀚精、与脚下光晕苔原、与头顶吞吐造化的元胎完美交融,再无分彼此。
阵阵玄奥莫测的诵经声自他体內自然响起,不高昂,却蕴含著某种直抵大道本源的韵律。
俞珩的道心愈发剔透明澈,宛如拭尽尘埃的古镜,映照万法,他仿佛生来便是为道而生,悟性天成,与道合真。
恢復绝美风华的三位女子相继自深沉的昏睡中悠悠转醒。
她们只觉得通体舒泰,仿佛每一寸筋骨血肉都曾被最精纯的灵泉洗涤温养过,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流淌在四肢百骸,舒適得令人几乎要胃嘆出声。
她们眸光流转,第一时间便望向了远处那盘坐於元胎之下的身影。
此时的俞珩正盘坐於元胎清辉之下,体內有道妙真音若有似无地迴荡,与这片天地的呼吸共鸣,周身道韵流转,风姿清逸如山间朗朗清风,澄澈明净似云外皎皎孤月。
“玉骨冰肌”常喻女子,但用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恰到好处地描绘出一种极致的纯净与无瑕。
他的身形清瘦,却自带一种鳞不屈的风骨,气质温润如古玉,洁净似新雪,超然物外,不染半点尘世浊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神性的清逸脱俗之感。
瑶池圣女下意识地取出一面光华莹莹的清镜,先是照了照自己已然恢復,甚至更胜从前的红润气色,隨即又抬眸,远远望向那神態庄重、气度超凡,儼然一派道门高真风范的俞珩。
两相对比之下,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恍惚与疑竇一一先前那个红毛覆体,煞气滔天,几乎將她们打入时光尽头的身影,当真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错觉吗?
就在这时,身旁的薇薇先开口了。
少女跪坐於光晕苔原之上,声音轻柔,带著丝丝缕缕毫不作偽的关切:
“道兄,你......无事么?”
她仰著脸,一双圆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紧紧盯著俞珩的脸庞,要確认他每一分细微的神情。
明明自己方才从天人五衰的绝境中挣扎回来,亮晶晶眸子里却不见丝毫后怕与怨,
唯有对他人的淡淡担忧,纯净得如同初融雪水匯成的山涧溪流,未曾沾染半分尘埃,看得人心中不由得泛起文暖又软的涟漪。
俞珩闻言,不禁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冲淡了周身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蕴,他语气带著些许轻鬆的打趣,目光温和地回望过去:
“仙子既如此牵掛,何不自己走近些,看个真切明白?”
少女闻言,果真依言站起身来,轻挪莲步,走到俞珩身前蹲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带著软玉般的温润,如同一片暖融融的云朵,轻轻贴附在俞珩的皮肤上。
她眉头微,神情专注得近乎严肃,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
指尖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摩过他的手臂、肩颈,这里轻轻捏捏,那里仔细看看,態度严谨,一丝不苟。
柔软的指腹偶尔打著圈轻轻揉按,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直渗进骨髓里,暖洋洋的,如同被晒透了阳光的,软乎乎地包裹著,舒適得让俞珩忍不住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任由她检查。
不一会儿,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柔软的馨香淡淡地瀰漫在鼻尖。
只见薇薇莹白如玉的额头骤然亮起璀璨却不刺目的金色辉光,一座神圣的太阳神殿自她眉心浮现,少女轻柔地贴合在俞的额前。
俞珩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托住少女因此而微微前倾,轻盈柔软的身体。
丝丝缕缕纯粹而炽烈的金线自太阳神殿中垂落,如同拥有生命般,径直没入俞珩浩瀚的紫色识海深处。
依旧是那般熟悉至极的、煌煌赫赫的霸道气韵,强横地充斥每一寸角落,足以令任何探查者心生敬畏,情不自禁地感到战慄。
片刻后,薇薇紧绷的小脸终於放鬆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確认无误,道兄的识海本源与以往一般无二,並未被任何邪崇侵蚀或留下隱患。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儿被俞珩揽在怀中,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
在他怀里羞涩地轻轻挣扎了几下,声如蚊般道:
“道...道兄,可以放薇薇下来了....
,
俞珩从善如流,轻柔地將她放下,含笑望著她红润的脸蛋,故意问道:
“仙子如此仔细查验过了,可发现我有什么变化不曾?”
薇薇耳根都红透了,忙不迭地后退了两小步,飞快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软:
“没、没有......道兄还是原来的道兄......”说罢,便再也不好意思抬头了。
紫霞静立一旁,目光深深地注视著旁若无人,与薇薇低语浅笑的俞珩。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他神乎其技,近乎於道的恐怖源术;
引动周身异变、红毛丛生、煞气滔天的诡异可怕形態;
以及足以剥夺寿元,令万物凋零,闻所未闻的时光大道.....
这一切,都与她所熟知的圣子截然不同。
自家圣子,永远是那般雍容大度,举止间带著与生俱来的华贵与从容;待人接物温文尔雅,言谈风趣,能言善辩,总能令人如沐春风。
自家圣子毫无疑问是光风雾月,居於云端的耀眼存在!
而眼前这位道人......虽此刻看起来清逸出尘,但其所显露的冰山一角,却充满了不可控的诡与深不可测的危险,甚至带著几分鬼气森森的压抑感。
与圣子的光明磊落简直是云泥之別!
“定然是无关的。”紫霞在心中再次確认,
至於那偶尔流露出的,与圣子极为相似的说话韵律和语调......紫霞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认真想了想:
或许,但凡天赋异稟,卓尔不群的男子,总会在某些方面有些特立独行,標新立异的共同癖好吧。
俞珩目光扫过三女,唇角含笑,温声道:
“此地造化非凡俗。云从龙,风从虎,这巨喉渊深处风云交匯,天地精粹歷经万古沉淀,竟自然结成了一枚龙虎交泰的大金丹。
此丹蕴藏天地初开之生机,玄妙无穷,受其滋养者,可肉身脱胎,旧骨焕为精金;神魂开窍,
灵台得窥天机;乃至寿元绵长,重返青春鼎盛其中好处,实在难以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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