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覆海真君本就惊弓之鸟,闻声妖躯一颤。
“陈风云,你这老狗!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它猛地扭转头颅,向后看去。
来人一身玄黑劲装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著玲瓏身段。
几缕湿发黏在光洁的额角与脸颊,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俏脸,此刻苍白中透著不正常的潮红。
此刻正扶著一棵树干,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晏泠音在心里暗骂。
她发誓,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玩过命地跑过。
好在这妖物受了重伤,仗著《追风身法》圆满,死死缀了上来,倒也赶上了。
看清来人,覆海真君先是一愣,隨后怒极反笑。
“哈......哈哈!本真君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女娃娃!一个区区凝罡境,也敢追杀本真君?”
覆海真君上下打量著晏泠音,目光在她袖口衣领上顿了顿,接著不解道:“看你这身官皮,不过是镇妖司一小小总旗,据本真君所知,你们这等总旗,一月俸禄,撑死了也就三百银两罢?”
晏泠音略微调整了下呼吸,气息悠长。
身后那件早已破损不堪的玄黑劲装,后背处再次嘶啦一声裂开。
一截三尺余长,节节分明的骨玉色狰狞骨尾,骤然探出。
“你——”
覆海真君脸上,讶然之色一闪而逝。
不等它再多言。
晏泠音身形已然掠出,背后骨尾如一道出洞毒龙,撕裂空气,直刺覆海真君心口!
覆海真君强提妖力,狼狈不堪地向旁翻滚,堪堪避开这夺命一击。
骨尾末梢的锋锐骨刺,擦著它的肋下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三百两银子,就值得你这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来追本真君?”
晏泠音一击不中,身形却未停顿。
脚步在地面一点,再次欺近。
“因为你看了我一眼。”
覆海真君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怒吼道:“就因为本真君看了你一眼,你便要杀我?!”
“我这人,没什么別的缺点。”
背后的骨尾,也是再次刺出!
“就是我娘亲她,姐妹多了些。”
覆海真君一愣:“什么意思?”
晏泠音咧嘴一笑,那笑容却让覆海真君遍体生寒。
“我很多姨。”
“你不死,我心难安。”
覆海真君反手格挡,妖力激盪。
骨尾如鞭,一击不中,晏泠音借势旋身,拉开数尺距离,並不与他近身缠斗。
那骨尾在她身后灵动游走,似毒蛇吐信,时刻寻觅著破绽。
覆海真君喘息著,眼中杀意森然:“你倒是不蠢。”
“所以...是因为黑水河你的兄弟?”
“本真君与那黑水河的废物,不过是几句场面上的兄弟,还不至於让我这般。”
晏泠音皱眉,倒也没觉得对方骗她。
不是因为黑水河的妖物?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覆海真君话语一顿,眼中竟有血泪渗出,“我蛟龙一族,本就子嗣艰难,我那孩儿,天赋异稟,將来是要继承本真君衣钵的!”
它一边说著,一边伸出那只尚算完好的爪子,颤抖著比划了一下。
“你知道吗?当年它出世时,才这么点大,本真君日夜看护,盼它早日化形,继承我这一脉......”
“后来,本真君遭劫,被尔等镇妖司镇压至黑风潭,无奈之下,只得託付故旧,將其远远送入一处偏僻之地,想著待本真君脱困,再接它到身边,好生教养。”
“它只是个孩子,当年的恩怨,与它何干?它甚至还未曾真正踏入修行,什么都不懂!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它?”
晏泠音静静听著。
她挤破脑袋,也未曾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还杀过蛟。
覆海真君越说越激动,见晏泠音没有反应,他心中更是愤恨。
它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她。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