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府眾人错愕的目光中,她一撩身上那件黑绒披风,在那象徵著赵家最高权力的紫檀木主位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周冲等人,分立其身后左右,如凶神恶煞。
晏泠音这才抬眼,目光扫过堂下站著的赵元德等人,以及那些从各处赶来,挤在厅堂门口,满脸惶恐的赵府族人。
“凉州赵氏一族,涉嫌勾结妖魔,图谋不轨,意图顛覆州府。”
“即刻起,查抄赵府!”
“所有赵氏族人,无论主僕,一律收押看管,听候审问!”
“府內所有財物、帐册、信函,尽数封存,不得私藏隱匿!”
“反抗者,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赵府正厅內外,霎时间死寂一片。
那些原本还抱著一丝侥倖,以为只是寻常盘查的赵府眾人,此刻脸上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勾结妖魔,图谋不轨,意图顛覆州府。
这等罪名,一旦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厅堂门口那些挤作一团的赵府子弟女眷,有人当场腿软,瘫倒在地,发出呜咽,却又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嘴,生怕惊扰了堂上那位煞神。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赵元德踉蹌一步,原本强作的镇定荡然无存,他指著晏泠音,声音激动:“晏副指挥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赵家在凉州府立足百年,世代忠良,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定有奸人构陷!定有天大的误会!”
他鬚髮皆张,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
“误会?”晏泠音坐在那紫檀木太师椅上,身子微微前倾。
“赵族长,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镇妖司?”
赵元德语塞,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若不辩解,这罪名岂非就这么认下了?
“晏副指挥使,我赵府上下,皆是奉公守法之辈,绝无可能与妖魔为伍!还请副指挥使明察!给我们赵家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赵元德身旁一位中年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声泪俱下。
晏泠音嗤笑一声,叩击扶手的手指停下,“本官今日前来,便是奉命明察。”
她抬了抬下巴,对身后的周冲等人道:“搜!”
“是!”周冲等人轰然应诺,带著一眾校尉,如狼似虎般便要散开。
“都给本官住手!”
一声怒喝,自正厅之外炸响。
厅堂內外,无论是正要散开搜查的镇妖司校尉,还是面如死灰的赵府眾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大门方向,呼啦啦涌进来大批身著青色箭袖官服的兵士,腰挎佩刀,手持水火棍,与镇妖司的玄黑劲装涇渭分明。
这些兵士动作整齐,迅速占据了厅堂入口及周围要道,將原本围在外围的镇妖司校尉反而隔开了一些。
人群分开,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在一眾属官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般走了进来。
此人约莫四十许,面容方正,浓眉厉目,不怒自威。
身上穿著的,赫然是凉州府正四品的通判官袍,胸前补子是云雁,其色緋红,在略显昏暗的厅堂內,格外醒目。
那中年官员看清了情况,眉头一皱,隨即上前一步,对著晏泠音的方向朗声道:“本官凉州府通判,赵公明,不知镇妖司晏副指挥使,如此大动干戈,在我凉州府治下,查抄赵府,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