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靖十三州內,大多百姓,对江山易主,改朝换代之事,其实並无多感。
皇帝,对百姓而言,太遥远了。
换了皇帝,日子还是一样过。
换个女皇帝嘛...
那谈资便更多了些。
私底下,百姓们没少在酒足饭饱之余,摇头晃脑,说什么牝鸡司晨,天下將乱。
亦或者是阴阳顛倒,国將不国之类的言论。
可今日。
当北莽铁蹄踏破城墙,涌入幽州府內。
当他们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街坊邻居,亦或者是妻女被那北莽贼人杀害。
是那位新登基的女帝。
是那个他们曾在背后非议过的女皇帝。
她从天而降,一言不合,便將那两尊不可一世的法相斩了。
是她,救他们於水火。
若不是她。
此刻,他们或许已经成了北莽蛮夷刀下的一缕冤魂。
人便是如此。
敬畏最直观的力量,忠於绝境中的救赎。
百姓们不停对著晏泠音磕头谢恩。
在山呼海啸中,陈寿拖著一身伤痕,走到晏泠音身前,单膝跪地。
“罪臣陈寿,叩见陛下!”
“起来吧。”
陈寿身子一颤,却未起身。
“幽州失守,臣罪该万死!”
“最后不也没失守么?面对十万铁骑,尔等未后退一步,便是有功。”
陈寿心中百感交集,终究是重重叩首,站起了身。
他身后,那名幽州府的镇妖司指挥使周寻,也拖著伤躯,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幽州镇妖司指挥使,周寻,叩见陛下。”
“你们也辛苦了。”
晏泠音点了点头,目光在战场上扫了一圈。
最终,注意到了那白甲身影。
“那傢伙,死了没?”
周寻一愣,顺著她的目光看去,才反应过来陛下说的是谁,连忙答道:“回陛下,六......宋公子只是力竭昏迷,性命应是无碍。”
“找个大夫,看看,別让他死了。”
宋知非这小子,倒也算条汉子。
明知对方是法相,竟也敢提著杆破枪就往上冲。
一旁的乌君,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陛下,您看......这北莽如今群龙无首,那北莽王庭...岂不正是......虚位以待,等著陛下您去临幸?”
晏泠音的目光,亦是投向了北方。
乌君说的正合她意。
平白多出这么一大块地盘,不要白不要。
“陈寿。”
“末將在!”
“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京城,告知亲王。”
“半个月后,朕要亲征北伐。”
北伐?
陈寿与周寻对视一眼。
大靖立国以来,面对北莽袭扰。
向来都是被动防守,何曾有过如此壮举?
不过转念一想。
好像,也確实该如此。
北莽两位法相死於女帝剑下。
此时不伐,更待何时?
“末將......领旨!”
...
京城。
殿內。
一副巨大的疆域堪舆图,铺在殿中。
晏清河一身亲王蟒袍,负手立於图前,眉头紧锁。
自晏泠音孤身北上,已经过去几日。
音讯全无。
殿下,站著十数名新提拔上来的將领,此刻却一个个面色凝重,对著堪舆图指指点点,爭论不休。
“亲王殿下,幽州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一名地方州派调过来的老將嘆了口气,“北莽倾巢而出,必有万全准备,陛下虽神勇,可毕竟孤身一人......”
“京畿兵马三十万,已集结完毕,粮草也已备足,隨时可以北上驰援!”
另一名年轻將领踏前一步,打断了老將的话。
“驰援?怎么援?”
老將冷哼道:“京城距幽州,快马加鞭,亦需半月。大军开拔,更是靡费时日,等我们到了,幽州城头,怕是已经换了北莽的狼旗。”
“你个老东西,懂个鸡毛,”年轻將领当即就不乐意了,脖子一梗,“陛下是何等人物?区区北莽蛮夷,何足掛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在这里动摇军心!”
他叫李信,是李玄的堂弟。
与那地方派调的老將不一样。
当日他在城外,可是亲眼见过那开天一剑。
如此神威,北莽再有底牌。
那又如何是陛下的对手?
“你!竖子无礼!”
“安静。”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晏清河揉了揉眉心。
哪怕听闻过妹妹的实力。
可关心则乱。
北莽既然敢倾巢而出,必然有所倚仗。
他现在只希望,晏泠音在北边,別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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