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龚丽本人在抖,而是林雯这个角色已经开始在她身体里甦醒。
“谢谢,”龚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待会儿那场戏,你有什么想法吗?”
热依扎在她身边蹲下,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学生时代向老师请教的情景。
“龚老师,我很想知道,等会儿拍电话戏时,我需要做出什么反应来配合您?”
龚丽抿了一口茶,热气在她面前氤氳开来。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小热,你养过宠物吗?”
“啊?”热依扎一愣,“小时候养过一只猫。”
“想像一下,如果有一天它突然不见了。”
龚丽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忽视的力量,“你找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最后不得不去求助你最不想见的人。那种感觉...”
热依扎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突然明白龚丽在引导她什么,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正在和摄影师討论镜头的齐默。
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曾为了找跑丟的猫,硬著头皮敲开齐默的宿舍门。
“我懂了,”热依扎的声音有些发紧,“是那种明知道会难堪,却不得不低头的...”
“不完全是。”龚丽轻轻摇头,“重点不在於难堪,而在於绝望中的希望。林雯知道陈浩是唯一能救女儿的人,所以她必须放下所有自尊。”
她放下茶杯,突然用戏里的语气说:“就像现在,我就是林雯,而你就是我的女儿。”
热依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龚丽的眼神变了,那里面盛满了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恐惧和哀求。
“action!”
龚丽颤抖的手指在道具手机上按了三次才拨对號码。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她的表情从强装的镇定,到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最后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彻底崩溃。
“陈浩......”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嘶哑得不成样子,“昕昕出事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让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摄影师忘记调整焦距,录音师的手悬在半空,就连一向挑剔的齐默都忘记了喊“cut”。
热依扎站在监视器后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终於明白什么叫“一个镜头就能拿影后”的演技。
龚丽不仅演出了台词,更演出了没说出口的一切:对女儿的愧疚,对前夫的复杂感情,以及一个母亲最深的恐惧。
“完美!”齐默终於回过神,声音罕见地有些发颤。
龚丽瞬间出戏,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她看向热依扎,微微一笑:“怎么样,感受到林雯的內心了吗?”
热依扎用力点头,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衝击中:“龚老师,您是怎么做到....”
“记住这种感觉,”龚丽轻声说,“等拍母女重逢的戏时,把它十倍地释放出来。”
她拍了拍热依扎的肩膀,“我看过你的表演,你有这个潜力。”
这句话让热依扎浑身一震。来自国际影后的肯定,比任何奖项都更有分量。
她望向正在回放镜头的齐默,突然对明天的拍摄充满了期待。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不只是一个“靠关係”的女主角,更是一个值得龚丽肯定的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