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朋友？”

李朗没动问了一句，洪晶宝这人堪称香江交际，三教九流的朋友一大堆，有些人他可没兴趣打交道。

“我师弟阿龙，刚从苔湾回来。”

哦，大哥啊。

那可以见见。

夜里，两人走到餐馆外。

洪晶在路边扫了一圈，带著李朗走向一辆丰田corolla。

车外一个人靠著车门吞云吐雾，见到洪晶宝笑道：“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准备睡车上了。”

“不好意思阑哥，多喝了几杯。”

“没事，喝酒吃饭本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人將菸头丟下踩灭，又看向李朗：“这位兄弟有些面生，不知道是？”

“李朗！”

李朗伸出手笑道：“蔡先生你好，早知道你在这，应该给你带只烧鹅腿。”

没错这位开著丰田corolla的人，正是嘉禾製片蔡阑，香江四大才子之一，也是最懂食色性也这句话，並且一直贯彻到老的人。

他出生於新加坡，后来又在日本留学，精通多国语言，1960年在邵大亨的邀请下，担任日语翻译，后来又做了电影监製，监製过大量武侠片，动作片。

后来还帮嘉禾监製过《唐山大兄》。

“哈哈哈。”

面对李朗的玩笑，蔡阑伸出手和他一握笑道：“你就是最近来的编剧？我听何先生提过你，听说他那套颈枕和腰靠是你发明的？”

“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怎么能是小玩意，这可是世间上少有的温柔发明！”

蔡阑既是个文人，又真正懂生活，连夸奖都让人如沐春风。

“回头我送你精装版。”

“那怎么好意思？”

蔡阑摆摆手：“我人工又不低，自己买就行。”

见蔡澜拒绝李朗笑道：“那我送你颈枕腰靠，你请我喝雕食烧鹅。”

蔡阑一听眼前一亮，这是个会吃的。

“你好像对吃很有研究哦。”

“一点点啦。”

李朗道：“喝绍兴酒就要配潮汕的滷鹅，喝高粱就要配咖喱牛杂，二锅头就得配麻辣火锅，川渝泡菜，一口泡椒一口酒，汗流浹背才过癮。

外国的红酒搭配义大利白松露炒蛋，简直是人间至味，而威士忌就要配西班牙的火腿，不过我觉得雪莉桶威士忌，还是配粤省的腊肠蒸鸡最好，甜酒配甜肉，那酒味自己就会跳出来。”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吃货朋友少不了。

李朗前世本就是个吃货，还是个有钱的吃货，对吃这件事的理解比蔡阑不遑多让，所以蔡阑越听越上头，乾脆和李朗在马路上探討起了美食。

你说广东烧鹅。

我说潮汕滷鹅。

你说北京烤鸭。

我说南京盐水鸭。

“咳咳。”

一旁的洪晶宝见两人大有谈到天明的架势，终於忍不住咳嗽几声，打断道：“阑哥，咱们还有事没做。”

“对对对。”

蔡阑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打开车门：“阿朗坐副驾。”

一路上两人谈天说地，什么美食佳肴，各国美女，奇闻軼事，李朗都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结果认识不到一小时，蔡阑就已经將李朗引为知己。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眨眼间的功夫车就到了旺角钵兰街，李朗坐在副驾朝外面望去。

如墨的夜色裹挟著七彩的霓虹，街道两侧开满了各式舞厅。各种各样的招牌，散发著最原始的欲望。

另一侧的唐楼下，几个衣著暴露的站街女，正在卖力的招呼客人。

她们旁边不远，几个穿夏威夷衫的古惑仔互相推攘著，突然一人飞起一脚，將对方踢翻在路边摞著的空汽水箱上，惊起两三只肥硕的灰鼠。

路边的阿婆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自顾自的推著自己吱呀作响的木车叫卖：“茯苓膏——解酒保肝——”

很快这一幕就戛然而止，因为钵兰街並不算长，后世古惑仔电影中经常出现帮派火併抢地盘场景，实际这些地盘並不大。

汽车拐进了山东街，停在了大华酒店的门口。

这家酒店只有六层高，是老式唐楼改造，外墙是斑驳的水磨石加绿色马赛克砖，一二楼是大华夜总会，三到六楼是客房，分短租和长租。

据说其中307房，常年被一名“捞偏门”的潮州商人包下，专门用来和苔湾买家谈判“电子零件”。

“滴滴！”

蔡阑按了下喇叭，立刻就有泊车小弟殷勤的迎了上来，从蔡阑手中接过钥匙和一张钞票。

“先生，第一次来这边玩？”

门口身穿高叉旗袍的“知客”迈著明晃晃的大白腿，走到三人面前。

“我们朋友在这，不用招呼我们。”

蔡阑又递出一张钞票。

“多谢先生。”

知客冲蔡阑甜甜一笑，將三人迎了进去。

刚走进去，李朗就听到：

“好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別后，何日君再来。”

嗯，邓丽珺现在已经非常红了，到处都能听到她这首《何日君再来》

而且伴隨这首歌，舞台上居然还有几个衣著暴露的女人，在大跳艷舞，引得底下狼嚎声一片。

李朗批判性的看了几眼，就跟著两人一起上了电梯，到了六楼敲了敲其中一间门。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李朗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长发大鼻面色憔悴的年轻人，他看到几人，就像见到久未谋面的亲人。

“大师兄，阑哥你终於来了。”

程龙激动的给一人一个拥抱，当要抱李朗的时候，手顿在半空疑惑道：“这位是？”

“李朗，嘉禾的编剧。”

李朗伸手握住程龙半空的手：“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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