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那人笑著站了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
“你真的回老家来啦?”
“东京的人很討厌吧。”
“我哥也是火冒三丈地跑回来。”
“说东京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垃圾。”
那名杀马特青年笑著走近两步,一只手臂自然地搭上了拓海穿著西服的肩膀。
“是吗?”
拓海听到他这样说,原本有些惆悵的面容,露出一丝丝好转。
那人见自己的话对拓海有些触动,隨后接著说道:
“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
“怎么样,要不要去喝一杯?”
......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
夕阳在海平面投下金红的光晕,映得绿色的渔船一层光影起伏。
风从海面吹来。
社员们正在忙碌著补发出最后一箱鲜鱼箱。
“喂,阿篤,快点!那边还有三箱!”
“永泽,过来搭把手!”
几人嘴上叫著,手却没停。
他们穿著防水服,脚上是厚重的长筒靴,动作熟练地在渔获与泡沫箱之间穿梭著。
刚才还在飘著细雨,如今终於放晴,空气中瀰漫著鱼腥味与疲惫感交织的味道。
就在眾人以为今天的收工终於快要到来时,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从码头入口慢慢靠近。
阿篤站在船上,第一个看见了拓海。
“拓海?”
“拓海!你干嘛穿成这样?”
拓海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身上衬衫凌乱,鞋湿了一半,手里拎著一个便利店的塑胶袋,袋子里装著几罐啤酒,还在轻轻晃荡。
他脸颊泛红,神色迷濛,步伐虚浮,像是隨时会跌倒。
阿篤远远看见了他,皱起眉头,朝他迎了上去。
“你竟然醉醺醺的。”阿篤走近后一巴掌拍在拓海的后脑勺上,不重,却带著怒气。
“你到底在不爽些什么啊?”他声音粗哑,却压抑著情绪,“大家明明对你这么好。”
拓海停下脚步,低著头,塑胶袋晃了两下,发出“沙啦”一声。
“……全部。”
这话像是突然从他喉咙里蹦出来的。
阿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的永泽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慌忙放下手上的工具,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说什么?”阿篤皱起眉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拓海抬起头,眼神已经不再是茫然,而是积蓄已久的愤怒与决绝。他平时说话声音总是很小,像怕打扰別人。而今天,他的嗓音在海风里清晰得几乎刺耳:
“我说——这里全部都让我不爽!”
“我竟然……竟然要把一生都浪费在这个穷乡僻壤里!”
“生在这里算我衰。”
“我真他妈恨我出生在这种地方!”
空气像被什么炸开了一样沉默了半秒。
阿篤瞳孔骤然紧缩,怒火直衝脑门,猛地挥拳就要打下去。
谁知永泽刚好衝过来,挡在两人之间,那拳头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他“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痛得直抽气。
“永泽!”旁人惊呼。
“永泽!”旁边几人惊呼。
但阿篤已顾不得那么多,像一头失控的老牛,怒意反而因受阻而越烧越旺。
他大步上前,狠狠挥出一记更重的拳头,直接打在拓海脸上,拳风带著咸湿的海气,將他整个人砸倒在码头的地面上。
“你竟敢……竟敢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