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画纸之上,太一不聿笔下的人越发栩栩如生,身形单薄,衣袂纹路如真,唯独面容却仍是一片空白。
他並未勾勒五官,髮丝也未著色,乾净如雪。
任谁看了都要嘆一声巧夺天工的画技,他却仍蹙著眉,眼底没有半分满意。
正凝神间,跪地天官的低声稟报清晰地传入耳中,
“这凡人並不是普通的凡人,天君曾寻了这凡人已经整整一百年,不日前才寻得。甫一带回天宫,就借宫宴当眾许了她天后之位。”
忽然,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笔尖在纸上凝住,无声洇开了一片浓重的墨跡,打破了画中的平衡。
天官没有注意到,仍兀自继续说著。
“烛龙情深,一世只择一侣。纵使千秋万载,轮迴更迭,万劫临身,此心也绝不更改。”
“我们若以那凡人为饵,他即便知道是计,也必然会踏入局中。”
桌案前的人缓缓抬起头,眉眼阴鬱,眸中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更何况,救苦仙君您曾亲口提点过,龙血聚灵,金鳞护体,我们知晓只需拆解天君真身,剥下他身上的金鳞,便可护住仙体不遭魔气侵蚀。”
“天君终究是龙神之尊,单凭我等微末之力,又如何能弒烛龙?但若举整个天宫仙官之力,合力將其困住呢?”
“如仙君所料,那些素日眼高於顶的仙官,不过片刻犹豫,竟皆默许了我等的计划。”
“待我们向天君出手时,將其困入诛仙大阵时,他们之中无一人出声,更无无一人阻拦。”
一个人当然杀不了天君,但若是十万天官呢?
诸多天兵皆是苦修数千载,歷劫飞升,才得以位列仙班,无法甘心陨落於此,更不愿成魔。
那日天宫魔气翻涌,浊念横流。
滔天恶念如潮水一般蔓延,不断有仙官墮魔,双目赤红,黑瞳迅速吞噬眼白,直至整个眼眶变成诡譎的墨色。
黑气缠身,执念缠身,唯一的念头,便是弒君,求生。
那场面,即便天官回忆起来仍觉心惊
天官说著说著。
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救苦仙君停了下来,静立无声。
“仙君?”
“是……”太一不聿低声呢喃,“烛龙一生只择一人,寧歷万劫,不作他选……”
“”仙君,您说什么?”天官没有听清,向前一步。
“所以,他之前既选过她,又怎会再选旁人?”
身旁仙官听得茫然,正欲再问,却骤然浑身一僵,四肢被缚住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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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剧痛自肺腑翻涌而起,他闷哼一声,接著身下一热,血水流淌,在脚下匯聚,千年修为隨之点点逸散在空气中。
他睁大了眼,惊骇抬头,见太一不聿缓缓转头望来,漠然地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仙官疼痛至极,麵皮颤抖,却仍勉强应答,“碧…碧霄宫执令……云桑。”
太一不聿頷首,“云桑。”
仙官来不及惊喜,下一刻,剧痛自四肢炸开,口舌被封,金身破裂,背后一阵钻心的痛苦。
眨眼之间废去仙骨,修为溃散。整个人被凌空提起,窗外景象骤然扭曲,原本縹緲的云海化作一片猩红浑浊的魔雾,殿宇楼台翻转变形,云桑来不及反应就拋出窗外,坠向不知何时扭转出现的那群早已墮魔的叛仙之中。
“此人交予你们。”太一不聿嗓音淡漠,执起一支笔,在空白的纸上缓缓写下一行字,“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分食仙骨亦可夺得他人修为,一时之间,那群墮仙顿时如嗅得血腥的鬣狗,黑压压的扑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原本跪在云桑身侧,神情木然的天官见状骤然起身,不假思索便要扑上前相救。
可还未近身,太太一不聿忽地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挑。
一缕极细的血丝自那天官眉心钻出,凌空凝作一粒殷红的血珠,飞掠过去,悬在太一不聿莹白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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