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跟谢兰那么激动地对话,是因为他知道谢臣非也並不好过。
谢兰身为姐姐,看著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谢臣非並非主动离开省城,是家里人以性命相逼,他实在敌不过才远走。
好在有医生的手艺傍身,到哪都能立足。
林穗穗听著有些唏嘘,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些事,要让吴景越自己消化。
从医务室回陆家的路上,风裹著融雪的寒气往衣领里钻。
林穗穗缩了缩脖子,脚步放得很慢。
她忍不住想,就算陆临舟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愿意护著她和孩子,可等陆家长辈动了真格,用亲情、用“不孝”压他,他又能撑多久?
他是陆远国夫妇找了多年才寻回的儿子,怎么可能为了她,做让父母伤心的事?
她不能那么自私,更不能让他落个“不孝”的名声。
与其到时候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就断得乾净。
推开门进陆家客厅时,林穗穗愣了愣。
沙发上除了陆远国夫妇,还坐著一对中年夫妻,是吴景越的父亲吴站长和母亲邱茹月。
林穗穗一怔,没想到他们在这儿,开口礼貌地喊了声:“吴叔叔,邱阿姨。”
“穗穗回来啦!”邱茹月立刻笑著起身,拉著她的手往沙发边坐,掌心的温度很暖:“快坐快坐,刚跟你周姨聊到你呢。”
周瑾园也跟著凑过来,语气透著急切:“穗穗,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你跟景越的婚事。”
林穗穗愣了愣,没搭腔。
周瑾园:“你看啊,再过半个月中专就开学了,我跟你吴叔叔、邱阿姨合计著,不如趁开学前把结婚证领了。省得到时候你忙著上课,景越又要上班,根本抽不出空来办这些事。”
陆远国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穗穗,先把证领了,你们也算有个名分,以后景越照顾你也名正言顺,我们做长辈的也能放心。”
“可不是嘛!”邱茹月拍了拍林穗穗的手背,笑得眉眼弯弯:“景越刚才还跟我们保证,等你读了中专,他每天下班都绕路去接你上学放学。你怀著孕,就得有人好好照顾著。”
客厅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著领证后的安排。
林穗穗坐在中间,听著这些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认命的无力。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再过些日子就要显怀,她根本没有別的选择。
本来想著一切都瞒著,就当没有过这个孩子。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孩子的事,她只能顺著这条路走下去,嫁给吴景越,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声说“好”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眾人回头,陆临舟正站在玄关处,大衣的肩头还沾著点未化的雪粒,眼神沉沉地扫过客厅里的人。
他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晃而过,最后牢牢锁在林穗穗身上,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周瑾园一看他过来,脸色瞬间变了。
他这幅模样这幅表情,周瑾园生怕他当著吴景越父母说出、做出什么无法转圜的事来。
林穗穗好不容易要跟吴景越结婚,要淡出陆临舟的世界了,她不能让陆临舟毁了这事儿。
周瑾园赶紧起身拦在他面前:“临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军校交材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临舟没看她,目光始终没离开林穗穗,脚步也没停。
他绕过周瑾园,走到林穗穗面前。
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