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曾派人拉拢他,许以功名利禄。
奈何原身是个愣头青,不愿结党营私,断然拒绝。
言辞间还讽刺严党祸国,因此得罪了对方。
此次会试,主考官礼部尚书胡元愷乃清流党人,早年任四川学政,与他有师生之谊。
原身进京后,曾登门拜访,以示敬重。
不料此举被严党视为“投效清流”,更添嫉恨。
恰逢严党正谋划借会试之机攻击清流。
他们买通监考官和誊录官,將当朝首辅、清流领袖杜文崇之子杜明堂的试卷调换,誊抄了一份原身的策论放入,使两人试卷內容一模一样,为的是以“舞弊”之名彻查会试。
以往科举,不论哪党主持,都会大动手脚,安插自己人进入官场。
这次轮到清流,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案发之后,清流党人竭力阻止详查真相,还顛倒黑白,反咬一口,声称原主的策论是抄袭杜明堂的!
如今,严党借题发挥,清流弃卒保帅,他成了两派博弈的牺牲品。
“彼其娘之!”陆临川啐了一口。
什么清流、严党,都是一路货色。
玩政治的心都脏。
“唉~”
细细想来,现在的处境確实尷尬。
朝中两党,一个是陷害他的罪魁祸首,而另一个则恨不得他立刻畏罪自杀。
一根筋,两头堵。
要自救,需得紧咬牙关,死不承认。
唯一的出路或许是投效严党,自证清白的同时,將清流党人拉下水,从而获得一线生机……
陆临川坐起身,看向隔壁牢房里的中年人。
他刚醒来时就注意到此人不凡,身陷囹圄却不见半分颓唐,还透出一股清正之气,与这昏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这人绝不简单,应该是一位落难官员,或许可以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有关党爭的消息。
“这位大人,您是……”陆临川试探性地开口。
“大人?我早已不是大人了。”中年男子挪了挪身子,伸出套著镣銬的脚踝,“我叫程砚舟,原任都察院侍御史,因弹劾杜文崇那老贼被下狱……听说你的舞弊案也与这老贼有关?咱俩还真是有缘。”
陆临川心头一动。
弹劾杜文崇?还直呼清流领袖为“老贼”,莫非是严党中人?
程砚舟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我哪一党也不是。清流也好,严党也罢,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丘之貉。为官者当以社稷为重,以民为本,岂能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只可惜这朝堂之上,像我这样的『愣头青』太少了。”
他似乎被关押已久,难得遇到个能说话的,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杜文崇那老贼,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结党营私。我查到他暗中操纵漕运……”
陆临川耐心地听著,只適时点头,偶尔捧几句哏,情绪价值拉满。
先把好感度升上去,这样从对方口中获取的消息才会更有价值。
陆临川深諳此道。
果然,程砚舟讲得很尽兴,觉得他很对胃口,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待对方讲得口乾舌燥、不想再说话时,陆临川才开口发问:“敢问程大人,刑部眾主审官员中,谁是清流,谁是严党?”
他本想问得委婉些,但原身对官场中人的了解实在有限,无法旁敲侧击,只得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