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陆临川確实饿了,牢房的饭菜寡淡无味,难得吃顿好东西,便没有推辞。
程令仪抿嘴一笑,转身又回去照料父亲。
刚开始吃没多久,牢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陆临川!”牢头粗声粗气地喊道,“收拾收拾,你可以出狱了,过来签字画押!”
“什么?”陆临川差点被饭噎住,连忙放下碗筷,“案子查清了?”
牢头不答,只是催促。
陆临川也不再发问。
程砚舟站起来,高兴道:“贤弟终於沉冤得雪!”
“多谢济川兄这几日照拂。”陆临川向程砚舟深深作揖,又转向程令仪,“也多谢程姑娘这顿饭,真是雪中送炭。”
程令仪落落大方道:“陆先生客气了。”
“快点快点!”牢头不耐烦道,“还有手续要办呢!”
陆临川不敢耽搁,匆匆向程家父女道別后,跟著牢头离开了牢房。
……
办完正式手续,陆临川跟著差役来到一间阴暗的小屋。
屋里摆著一张斑驳的木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袱和布袋。
“陆临川是吧?”一个留著山羊鬍的老吏员从桌后抬起头,眯著眼睛打量他,“过来按个手印。”
陆临川走上前,在厚厚的名册上按下手印。
老吏员慢悠悠地翻找了一会儿,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灰布包袱。
“点点看,东西可都齐全?”老吏员把包袱推到他面前,“按规矩,贵重物品要当面清点。”
陆临川解开包袱,里面是他的换洗衣物、几本隨身带的书册、一方砚台和一支毛笔。
最底下是个瘪瘪的钱袋,他掂了掂,分量明显轻了不少。
“银子怎么少了?”陆临川皱眉问道。
老吏员头也不抬:“牢饭钱、看守费、保管费……哪样不要银子?”
说著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单子,“喏,这是明细,都盖著刑部大印的。”
陆临川仔细一看,上面果然列著各种名目的费用,加起来似乎正好是他钱袋里少的那部分。
这分明是衙门里的剋扣手段,但眼下也无可奈何。
狗日的贪官污吏!
陆临川在心头暗骂,表面上却和和气气。
“多谢大人。”他收起包袱,又问道,“不知我的举人文书可还在?”
老吏员这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油纸包:“这个自然要还你,功名文书谁敢剋扣?”
陆临川接过油纸包,小心地拆开检查。
里面是他的举人凭证和会试准考证,纸张完好无损。
这些文书要是丟了,补办起来可就麻烦了,说不准就变成了流民。
“行了,手续都办完了。”老吏员挥挥手,“出门右转就是衙门后门,好走不送。”
陆临川把文书贴身收好,拎著轻飘飘的包袱走出了小屋。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他站在光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