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清荷走到琴案前,玉指轻抚琴弦,“能写出《六国论》那样的文章,又说出『为天地立心』那样的话……”
她声音渐低,眼中泛起涟漪,想起陆临川在堂上不卑不亢的样子,心头微热。
红綃突然凑近,吐气如兰:“姐姐不是一直在寻觅良人託付终身吗?”
她纤纤玉手搭在清荷香肩上:“我看这人就不错……”
说话时,红唇几乎要贴上清荷耳垂,顺带哈了一口热气。
清荷身子一颤,心下黯淡。
已连续四年当选魁,按规矩可以自赎从良,但始终未遇良人。
她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九岁了。
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很年轻,甚至还在大学校园里享受青春年华。
但在古代,其实已经算是老姑娘。
寻常人家的女儿十五六岁便已许配人家,十七八岁都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虽说青楼女子不能这般算,至少还有十年期,但她是个心气高的,不想一辈子当妓子。
做妾的话,十九岁已经有些老……
那些达官贵人纳妾,多半偏爱十五六岁娇嫩如骨朵的少女,像她这般年纪的,除非是才貌双全的魁,否则很难觅得良缘。
“我知道。”清荷將《清平调》的原稿小心捲起,“不过仅今日之事,还不足以窥其全貌……”
她突然挑眉:“倒是你这妮子,怎么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红綃咯咯一笑,声音带著几分曖昧:“姐姐忘了?我们可是说好的,要嫁同一个人,你怎么忘了?”
二人曾约定要共侍一夫,这在青楼姐妹中並不罕见。
清荷也盈盈一笑打趣道:“你这暴脾气,人家可驾驭不了。”
红綃突然收起媚態,乖巧地跪坐在蒲团上,將雪白足踝藏进裙摆:“他若真让我倾心……我自会收起爪子,乖乖伺候,绝不会忤逆半分。”
闻言,清荷摇头失笑。
红綃这妮子表面放浪,其实眼光极高,寻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知他何时再来……”她不自觉地轻吟诗句,“云想衣裳想容……”
闻听这首动人诗词,红綃嘟起红唇,故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这人好偏心,只给姐姐写诗……我难道不如姐姐美吗?”
清荷走到妆檯前,回首道:“你若只把那狐媚样子给他一个人看,还差不多……像他那种读书人,可不喜欢举止浪荡、四处招蜂引蝶的女子。”
在风月场待久了,她自然清楚,陆临川这类文人最看重女子矜持,即便是风尘中人也不例外。
红綃的舞姿和她性子一样大胆热烈,平日穿衣打扮也颇为暴露,此刻被清荷一说,不由俏脸微红:“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我是个水性杨的。我可和姐姐一样,还是清白之身呢……”
顿了顿,她补充道:“那我以后就穿得严严实实的。”
清荷透过铜镜看她:“你这性子改得了才怪。”
红綃不服气地挑眉,玉指绕著发梢打转:“等他下次来,我要会会他,姐姐可一定记得来喊我。”
“好。”清荷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烛光下,两个绝色佳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