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面对。
他不想放弃凌清决。
可是凌清决好像先一步不要他了。
忧思过重,孟疏反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他清醒时,窗外是光怪陆离的夜,树影摇曳,像是一场蒙蒙的、没有边际的梦。
他揉著眼睛,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这个认知莫名让孟疏感到恐惧,他脑子里闪回了许多回忆,生病时,他独自臥在病床上,每天睁开眼就是这样情景,寂静到可怕的夜。
算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孟疏后背都在发凉。
如果凌清决更在乎所谓的后代,更喜欢漂亮的人鱼,他孟疏也不是输不起,大不了就滚,也不是第一次被拋弃了。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一场博弈,有贏家就有输家哎。
孟疏四肢都是僵硬的,他想,他可能又输了一场。
不过他不想输得太难看,如果能笑著面对就好了。该怎么说呢?怎么样才不会那么卑微呢?
楼下突兀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把孟疏从这种怪异且不断蔓延的情绪中拉出来。他慢吞吞地坐起身,走到楼梯拐角处,神色阴鬱地看向一楼。
一楼客厅里多了一件玻璃水箱,那只容顏姣好的人鱼就在其中。
客厅的冷光落到水里,人鱼的肤色被衬得如珍珠般莹白。
它在水里转了个圈,又游到玻璃边,贴在玻璃上,那双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印著凌清决的倒影,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声音。
人鱼语。
反正孟疏一个字听不懂。
孟疏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俩,得,这都带回家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声没吭,转身就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他东西不多,实在带不走的就丟掉。身上还有些钱,买不起房子,但在月亮湾租房子並不贵。
还有那盆永生,他一会儿就去砸了。
孟疏把衣服一件件整理出来,家里连个行李箱都没有,他都找不到地方放。物品栏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他愤愤然地將衣服全部塞回衣柜,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搬家后重新买。
凌清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俊秀的眉头敛到一块,“你在做什么?”
他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孟疏心一跳,却也不想和他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
凌清决双手抱著胸,倚在门边,“我把那只人鱼带回来了,你看看养在哪里?”
孟疏这才抬头看他。
这一眼无端端地让凌清决后背生寒。
要说孟疏的五官本就极具攻击性,只有那双眼睛带著温柔色彩,瞳仁清透漆黑,眼睛嘴唇都是平直的一条线,不带任何神情,这样冷颼颼的一眼。
凌清决站直了,心里也忐忑不少,“你怎么了?”
“你都决定了要它,问我干什么呢?”
“我不会养。”
孟疏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凌清决试探性地说:“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大美人谁不喜欢,我以后也找个这种。”孟疏衝著他笑了一下,隨后果断道:“分手吧。”
短短三个字,凌清决却被砸得怀疑自己精神错乱了。
他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也彻底消散,眼睫毛颤动,眸子变得幽深不见底,轻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疏不再看他,“我以为说得够明白了。”
凌清决想起来这两天孟疏反常的表现,很缓很慢地勾起唇角,周身气场完全冷下来,“所以这两天就是在谋划这件事吗?”
“隨你怎么说。”孟疏不敢再看他,情绪如溃堤,他不想在凌清决面前露怯。
两个人诡异的沉默许久,凌清决开口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
孟疏没理他。
凌清决盯著他的后颈,面上依然在笑:“为什么?理由呢?”
“你不是有那只鱼了吗?我给它挪位置。”
凌清决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慢声说:“你要是討厌它,我可以送走它。”
这样强求来的结果也不是孟疏要的,他摇了头,“不用了,我滚就是了。”
“你到底要闹哪样?”凌清决没了耐心,“你不喜欢它,我把它弄走就是了,你非得这样闹吗?”
孟疏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別问了,咱算了吧,幸亏没走到结婚那一步,否则还真难办。”
他这样说,凌清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全部涌上来了,他咬住牙,口不择言,“好啊,你要走就走,你走出这扇门就別回来了!”
凌清决一直被孟疏惯著,要星星要月亮,孟疏哪件事没答应他?
现在孟疏跟他唱反调,他瞬间就炸了毛。
他这话一出,孟疏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还是落了,他背过身,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下眼,內心忍不住唾弃自己,这都能哭!太没出息了!
哭什么哭,大不了换一个。
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没有谁离不开谁。
孟疏隨便往物品栏里塞了点东西,红著眼眶从凌清决身边擦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孟疏心里涌起一丝希冀,要是凌清决肯拉住他的手,说不定他还会愿意回头。
可凌清决没有。
孟疏那点微弱的希望又灭掉了。
也对,凌清决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向他低头?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正准备走出房间门,然后就一头撞上了透明屏障。
孟疏捂住额头,诧异伸手,门的地方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阻隔,他根本就出不去。
禁錮术。
这是凌清决搭建起来的无形屏障,哪怕是满级冒险家来了也不可能把他的屏障打破。
出不去了。
凌清决站在他身后,阴惻惻地盯著他的背影。
“你要是能出去,我就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