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晋的时候,旱季方才伊始,空气中尚留存著些许水分。如今归来,古晋却已变得湿热难耐。
相较於广东,婆罗洲的气候著实更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对於五船的乡亲们而言,这里却有著令他们兴奋不已的缘由。
土地、房子、婆娘。
这三个词,是所有人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从广州一直念叨到了婆罗洲。
林达泉趴在船舷上,止不住地呕吐著。
海里的鱼群欢快地游来,爭相啄食著呕吐物,丝毫不肯浪费一分一毫。
林达安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背,又看了一眼鱼群,摇头说道:“大哥,我以后再也不吃海鱼了!”
“怎么了?”林达泉脸色苍白,但好歹缓过了些劲儿,问道,“就因为它们吃了我吐的东西?”
“倒也不是!”林达安鬱闷地说,“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海里方便,那些鱼来者不拒,全都吞到肚子里了!”
“它们吃著粪便长大,捞上来又进了我们肚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事儿真多!”林达泉摇摇头,“你也是干农活的,圈里的猪不也和茅房挨在一起吗?”
“猪也吃粪便,你不也照样吃猪肉?”
“我看你就是太矫情!”
“矫情就矫情!”林达安仰起头,指著热闹的码头说道,“到了魏国,我就有地种,一年能收三茬,天天都能吃上大米饭!”
“就算养猪,我也餵米壳,到时候猪肉吃起来更香——”
他这么一说,林达泉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旁的伙伴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憧憬,满心怀揣著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嚮往。
这样的美梦,他们做了一路,如今终於到了即將实现的时候。
林达泉却比较现实。
或者说,他读书多,更懂得人心,就像那些地主一样。
田里佃户少的时候,佃户就能吃饱饭,甚至能吃上白米饭;要是不缺佃户了,佃户就只能吃糠咽菜。
如今魏国缺少人口,对他们这些乡亲自然待遇不错,就像好地主会让佃户吃饱饭一样。
但时过境迁,规矩恐怕就会改变。
“到时候,等凑够钱了,就回家考举人!”林达泉看了眼青涩天真的弟弟,暗自下定决心,“到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
五艘船,满载著一千多名乡亲,浩浩荡荡地在码头停靠。
“先去洗澡!”
刘远山站在码头,指挥著眾人下船,然后指著河边说道:“男女分开,各自去洗澡,身上的旧衣服都发臭了,统统扔掉烧掉,闷了一路,指不定生了什么病呢……”
“刘老大,咱们没新衣服啊!”
一个汉子有些尷尬地举手说道。
紧接著,数以百计的人都举起了手。
刘远山一时沉默了。
这群人跟著他南下,还不就是因为穷嘛!
或许都担心一去不復返,大部分人除了身上这一身衣裳,什么都没带。
“先去洗吧!”刘远山喊道,“我去找些旧衣服来!”
说完,这群人便走进河边,欢快地洗了起来。
等他带著徐煒赶来时,便看到了这毫无遮挡的大洗浴场景。
“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么小气呢?”
徐煒看著一群瘦骨嶙峋的人在洗澡,忍不住嘆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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