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书房,方铭盯著墙上悬掛的秦国地图出神。他知道自己若是贸然进諫,轻则被斥为扰乱军心,重则......他苦笑著摇摇头,取出一卷空白竹简,提笔又放下,反覆数次。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方铭终於下定决心,挥毫写道:“臣闻李信將军伐楚,臣集中全力製作连弩五百付......”,他的笔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此弩射程三百步,可破重甲。“
放下笔,方铭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他却仿佛看到了血色的战场。作为穿越者,他既不能盲目的改变歷史,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又不忍心袖手旁观。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整夜未眠。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书房时,方铭看著写好的奏章,自嘲地笑了笑:“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正当方铭对著奏章出神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隨后冯劫爽朗的声音响起:
“方大人,可在否?”
方铭抬头,见冯劫已大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著几分笑意:“听说你这两日闭门不出,莫非又在琢磨什么新玩意儿?”
方铭勉强笑了笑,將手中的竹简递过去:“冯郡守来得正好,且看看这个。”
冯劫接过竹简,起初还带著几分隨意,可越看神色越是凝重。待读完,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方大人,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不放心李信將军?”
方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並非不放心李將军,只是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若能多一分准备,或许就能少死一些人。”
冯劫眉头紧锁,盯著方铭:“可你这份奏章里,不仅献上连弩,还特意標註了楚地山川险要之处,甚至连项燕可能设伏的地点都推测了……这已不仅仅是『准备』了。”
方铭苦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冯郡守,你我推行新法,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秦人过得更好?若这二十万將士一去不回,多少户人家要披麻戴孝?多少田地要荒芜无人耕种?”
冯劫闻言,神色渐渐缓和。他低头又看了看竹简,长嘆一声:“你说得对……能少死一些人,总是好的。”
他拍了拍方铭的肩膀,语气坚定:“这奏章,我与你联名上奏。陛下若问起,便说是我二人共同商议的。”
方铭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隨即又低声道:“可若陛下认为我们是在质疑他的决断……”
冯劫哈哈一笑,眼中却带著几分锐利:“方大人,你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如今为了將士性命,反倒不敢说话了?”
方铭一怔,隨即也笑了:“冯郡守教训得是。”
两人相视一笑,冯劫捲起竹简,朗声道:“走,现在就派人快马送咸阳!说不定还能赶在李信大军开拔前,让將士们带上新制的连弩!”
方铭点点头,心中那股鬱结的惆悵,似乎也隨著冯劫的到来而散去了几分。
下午,咸阳宫的嬴政就收到了冯劫和方铭的奏章。
“陛下,蓝田县令方铭与郡守冯劫联名上奏。”宦官轻声稟报。
嬴政眉头微挑,伸手接过。竹简展开,墨跡尚新,字跡工整中透著一丝急切。他目光扫过,先是看到“新制连弩百具,可助军威”,隨后又见“楚地多沼泽密林,项燕善伏击”等字眼,最后定格在“愿將士少流血,大业早成”几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