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为咸阳宫闕铺上一层淡金。
方铭並未乘坐招摇的马车,而是亲自驾著一辆较为简朴的軺车,驶向章台宫。与他同乘的,是再次换回那身玄色紧身鱼鳞软甲、背负著惊鯢剑的惊鯢。
鬼谷子的到访似乎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细微的改变,虽然依旧沉默清冷,但那双眸中的冰封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定力,仿佛某种心结被悄然化开。
宫门侍卫显然早已得到諭令,查验过方铭的身份后便恭敬放行。惊鯢则按规矩在殿外等候,她静立如松,与周围肃穆的宫廷氛围奇异地融合,又格格不入。
方铭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那空旷而威严的章台宫正殿。
殿內,嬴政正埋首於堆积如山的竹简奏章之后,玄衣纁裳,冕旒垂落,专注於国事。听到脚步声,他並未立刻抬头,直到方铭走到御阶之下躬身行礼,他才抬起眼,目光如电,落在方铭身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方铭?”嬴政放下手中的硃笔,身体微微后靠,打量著明显有心事的前臣(即將成为女婿),“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朕记得,还有四日便是你与阴曼的大婚之期,府中应当事务繁杂才是。”他的语气中带著一丝淡淡的疑惑。
方铭再次躬身,声音比平日更为沉稳:“回陛下,正是因大婚在即,心中有些……思绪,特来求见陛下。”
“哦?何事能让你在此时刻拋开婚礼筹备前来?”嬴政饶有兴致地问道。
“昨日,臣的授业恩师,鬼谷先生,云游至咸阳,与臣见了一面。”方铭如实稟报。
“鬼谷子?”嬴政眉梢微挑,显然对这个名字並不陌生,甚至带著几分尊重,“朕听闻过此人,乃当世真正的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能在此刻前来,亦是你的福气。作为你的老师,与你敘旧谈心,传授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乃至不传之秘,也属常理。这……与你此刻前来见朕,有何关联?”嬴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到方铭此行绝非简单匯报师傅来访。
方铭感到喉咙有些发乾,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將决定很多事情的走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直视嬴政,带著一种奇异的混合了紧张和决绝的神情:
“陛下,师傅確实与臣谈了许多……其中有些事,关乎臣自身,也……或许关乎大秦。臣……臣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忐忑。”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然后提出了一个看似突兀的请求:“陛下……您这里,有酒吗?”
“酒?”嬴政微微一怔,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和更深的好奇,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迴荡,“哈哈哈……好!有意思!看来鬼谷子让你带来的话,非同小可,竟需要借酒壮胆才能说与朕听?”
他笑罢,大手一挥,语气豪迈而包容:“好!朕便与你边饮边谈!来,坐到朕案前来!”他指了指御案侧前方的位置,那是极为亲近的臣子才被允许靠近的位置。
“赵高!”嬴政扬声唤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殿柱旁的赵高立刻趋步上前,躬身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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