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若蚊吶的“谢谢”带来的震撼余波,在霍华心底久久未平。
他看著明昭安静地坐在床沿,开始整理帆布包里那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一套是宫珠临时找的旧病號服改的,一套是霍华托后勤处领的最小號军便装,动作细致却带著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张了张嘴,想问“你……能说话了?”,或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但看著她专注的侧脸和额角刺眼的纱布,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適应,不是追问。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身走了出去。
“我去……打点水,收拾一下外面。”他找了个藉口,声音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明昭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是那个含糊的气音,却比刚才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霍华脚步一顿,心头又是一跳,隨即快步走出屋子,带上了门。
他站在小小的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带著尘土和杂草气息的空气,才感觉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悸动稍稍平復。
他挽起袖子,开始清扫院里的落叶和浮尘。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刻意放大的、带著笑意的招呼声:
“哟!霍团长!听说是你搬过来啦?这向阳院17號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霍华抬头,看到一个烫著时兴小捲髮、穿著碎的確良衬衫、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正倚在院门框上,手里还抓著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眯眯地往里张望。
是隔壁16號的王秀芬,家属院里出了名的“包打听”、“热心肠”。
“王嫂子。”霍华放下扫帚,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王秀芬窥探屋內的视线。
“哎呀,別客气別客气!”
王秀芬热情地跨进门槛,眼睛滴溜溜地转,目標明確地扫向正屋关著的门,“听说你结婚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新娘子呢?快让嫂子瞧瞧!咱们霍团长眼光肯定差不了!”
她说著,就作势要往屋里走。
霍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一错,再次拦在王秀芬面前,脸上依旧带著客套的笑意,声音却沉了几分:“王嫂子,我爱人……她身体不太好,刚出院,需要静养。今天实在不方便,改天家里收拾利索了,再请嫂子过来坐坐。”
“身体不好?”
王秀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堆起更多的好奇和探究,“哎哟,这可得好好养著!是啥毛病啊?严不严重?嫂子认识不少好大夫……”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还想越过霍华的肩膀往里瞅。
霍华的身形挺拔如松,纹丝不动,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温和拒绝:“一点小问题,劳嫂子掛心了。医生嘱咐了要静养,怕吵。嫂子还是先回吧,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这话听著客气,但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秀芬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她撇了撇嘴,目光扫过霍华挽起袖子露出的结实小臂和沾著灰尘的手,又瞥了一眼这破旧的小院和紧闭的房门,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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