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微微蹙了下眉。这噪音……有点干扰她的思绪。她正在脑中构建这个时代基础物理定律的验证模型。
终於,在霍华几乎把床板敲散架之前,床腿的“嘎吱”声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带著傻气的、完成任务般的满意笑容。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明昭,似乎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明昭的目光从他沾著蛛网的额头,移到他沾满灰尘的手,再落到那张被“加固”后似乎更歪了一点的木板床上。
沉默。
房间里只剩下霍华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霍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变成了尷尬。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通手忙脚乱、尘土飞扬的“大扫除”,可能……效果並不怎么理想?甚至可能给这位需要静养的“病號”添了更多乱?
他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沾满灰的手,看著依旧安静坐在床边、像一幅静止画面的明昭,想说些什么……又有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带兵打仗、边境布防、收拾家务他得心应手,可照顾人,还是一个似乎很柔弱的小女孩……这简直比对付最狡猾的敌人还难!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或者道个歉,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明昭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霍华面前。霍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明昭的目光落在他沾满灰尘和木屑的手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她抬起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军绿色水壶,又指了指他脏兮兮的手。
霍华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啊?哦!水!洗手!对,该洗手了!”
他像是得到了指令,立刻转身,拿起水壶倒水洗手,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冰凉的水冲在手上,洗去污垢,也衝散了些许尷尬。霍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心里自嘲:霍华啊霍华,你也有今天!
他转过身,正想问问明昭还需要什么。
却见明昭已经走回到床边,拿起刚才那个军绿色帆布包,从里面掏出宫珠医生给开的一小瓶药水和签。
她自己走到窗边光线稍好的地方,对著蒙尘的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开始小心翼翼地给自己额角换药。
她好淡定……
她的动作很稳,很轻,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专注和沉静,仿佛刚才那场由他製造的“混乱”从未发生过。
霍华站在原地,看著少女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看著她熟练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这样一个人,似乎和之前所见的都不一样,想到那个满是戒备反抗的身影,他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他带回来的,果然不是一只需要精心呵护的金丝雀。
她像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野草,沉默、坚韧,带著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自顾自地扎根、疗伤,適应著周遭的一切。而他这个所谓的“保护者”,似乎笨拙得连靠近,都显得有些多余。
霍华默默地拿起扫帚,这一次,他放轻了动作,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扫自己刚才製造出来的满地狼藉。
这边静好的两人不知道王秀芬出去后是怎么跟其他人编排的。
王秀芬第二天在家属院的大树底下,跟自己的八卦搭子苟玉容,正激情四射地吐槽著明昭。
“也不知道霍团长这媳妇怎么回事?我好心去打招呼,那人脾气傲著呢!理都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