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回事。
到时候皇上不再恋著她,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狐媚货!”
魏忠贤端著参汤,慢慢喝著,时不时搭腔一句,附和著客氏的话。
一刻钟过去,李朝钦悄悄进殿,垂手站在身边。
魏忠贤抬起头,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皇爷跟皇后感情好,怎么还敢对怀冲太子下手?”
客氏一双美目全是怨毒,咬牙切齿道:“他俩都好成那个样子,要是再让狐媚子生下太子,这宫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她看著魏忠贤,嘴角浮现出讥笑:“怎么,你怕了?
你还真不是个男人!
出一点事就怕了。
当初王安之事,大哥儿要维护他,你怕了,像乌龟一样想缩回去。
要不是我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逼著你对王安下手,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听到这里,魏忠贤脸上的笑意更明显,客氏看著有些恼火。
“笑,笑!你笑个屁!
什么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屁!
这紫禁城里,还有朝堂之上,哪个不是厚著脸皮、黑著心肠才笑到最后。
做事就要做绝!
婆婆妈妈的妇人之仁,早晚被人反手一刀,哭都没地方哭。”
魏忠贤站起身来,高叉手长揖:“奉圣夫人高见,魏某受教了。”
直身后高声喊道:“来人。”
“在!”一群东厂內侍番子从殿门进来,站在四周,把客氏围住。
客氏瞪圆眼睛,厉声问:“进忠,你干什么?”
“送奉圣夫人上路。”
“上什么路?”
“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路。你上了路,咱家会请京里有德高僧,大做水陆法会,让你早登极乐世界。”
客氏尖声叫道:“魏进忠,你疯了吗?”
“我没疯。”
“你没疯,谁给你的胆子?”
“当然是皇爷。”
“大哥儿?”客氏脸色刷地惨白,“不,不,我现在就去乾清宫,我现在就去给他赔个不是,我不该跟皇后慪气,我应该守著他照顾他。
他是被我养大的,別人照顾他,肯定不习惯,醒来看不到我,生气了。
对,他生气了,跟我耍性子,我现在就去乾清宫。
只要他看到我,什么气都消了。”
魏忠贤看著她,撇著嘴,慢慢摇了摇头:“没用。”
“什么没用!魏进忠你个混蛋,你矫旨假传圣意,不怕大哥儿活剐了你吗?”
“妹子,现在不同了,皇上变了,落水后他不想装了。
今晚你不死,我就得死!
虽然我们做过对食夫妻,可是世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客氏一双美目惶然地转动,歇斯底里地喊:“魏进忠,你这个混蛋。因为落水,皇上怪罪你,为了脱罪,你居然卖了我!
卖了我,你就能脱逃得干係吗?
休想!
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也休想跑掉。”
魏忠贤双手笼在袖子里,仰天长嘆一口气。
“你我的那些破事,皇爷心里清楚的很。
现在皇爷要换个活法,就得找人把以前的坑填上。
老奴还有些用处,皇爷就暂且留下咱家这条狗命。
妹子,你没有用处了。”
客氏浑身发抖:“我...我...怎么就没有用处了?”
说著话,她泪流满脸。
“大哥儿,我亲手把你带大的,你怎么这么心狠啊!”
“妹子,你说的,做事要做绝,要心狠手辣没脸皮。”
魏忠贤看著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现在的皇爷,不再是东宫那个孤弱无助、任你摆布的皇长孙,是大明天子。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客氏脸色不停地变幻,终於瘫软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哥儿,你打小不爱说话,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轻轻一笑,藏在心里。
那会儿我还觉得你委屈,安慰你,可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藏得这么深。
进忠,从满月到即位,我养了大哥儿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临到头,却没有看透他的心思。”
魏忠贤挥了挥手,李朝钦带著四位番子手,捧著一丈白綾上前。
“你养了皇爷十五年,所以能留个全尸,风光大葬。
咱家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葬身之地!”
魏忠贤转身离开,李朝钦一挥手,白綾套在客氏的脖子上,四位番子手一起用力。
客氏翻著白眼,吐著舌头,双手死死地抓住白綾,徒劳地挣扎著。
轰!
巨响一声接著一声,在紫禁城上空炸响,震得整个天地瑟瑟颤抖。
魏忠贤站在殿门口,抬头看著漫天飞舞的紫白色电光,仿佛天神愤怒的利刃,撕裂著黑沉的夜空,心惊胆战。
狂风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浩浩荡荡,一往无前,誓要吹净世间一切污秽恶浊,吹得魏忠贤身子摇晃,睁不开眼。
“云从龙,风从虎。大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