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兵丁们自己选。”
朱由校斩钉截铁地答。
“孙师傅,你告诉那些兵丁,朕给他们机会选自己的头。
但是他们要记住,他们选出的那些军官要有勇有谋,能带著他们打胜仗。否则的话选一个懦弱无能之徒,吃了败仗,死伤惨重不说,还要吃军法。”
孙承宗喉结动得更加厉害。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
仗是这些兵丁们打的。
他们要是觉得能打贏,这仗才有希望。
他们要是觉得这仗没希望,韩信白起来了也打不贏。
从什长开始,哨、队、旗、团再到营,一级级推选。谁作战勇猛,善用智谋,士兵们心里非常清楚。
就让他们推选,有什么流言蜚语,朕顶著。
孙师傅,你要做的就是赏罚分明。
以后战后论功,不要叫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巡按文官去检点首级,敘论军功。
直接召开什、哨、队会议,一来总结经验,二来由他们自己来敘论军功。你叫人在旁边听著做好记录,再暗地里调查核实就好。”
孙承宗还没出声,旁边的熊廷弼激动地的忍不住开口:“皇上圣明,此举实在妙!
既能剪除尾大不掉的辽东军將们,又能为朝廷收得一批能征善战之师。
罪民在辽东近十年,知道下面的战兵还是驍勇能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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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上面的军官武將,心无斗志,只想保存实力,所以才会有非战之败。”
是的,熊廷弼在辽东近十年,非常了解那里的情况。
辽东战事糜烂,正如皇上所言,一半的责任要由辽东军將们承担。
当然了,还有一半责任要归那些昏庸无能,却又刚愎自用的文官们。
他们各个以为自己是今时诸葛,当世孔明,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可是一遇到真正的战事,见到鲜血和死亡就惊惶失色,嚇得肝胆皆裂,只知道逃跑保命。
熊廷弼经略辽东时,指挥过辽东军將,也指挥过西军、川军和西南土军。
凭心而论,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的有辽东军將,但更多是那些客军客將,而死伤最为惨重的往往也是他们。
辽东军將,往往见势不妙,转头就跑,遁之千里。
尤其是广寧之战中,辽將孙得功,还未开战就在军中大喊败了败了,战后得意洋洋地献广寧城於老奴。
熊廷弼对这些辽东世家军將恨之入骨,也知道辽东的顽疾积弊近半在他们身上,可就是动不了他们。
这些人占辽吃辽,蓄得家產无数,然后一级级贿赂上去,与朝中诸多大臣关係密切。
一旦要动他们,不仅有尚书阁老为他们说话,还有言官清流为他们“鸣冤不平”。
辽东局势崩坏,是各路“蛀虫”齐心协力造成的。
现在辽东世家军將大半陷在辽东辽西,不是投敌做了叛將,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部分带著家丁部曲逃入山海关內,就应该趁机下手。
熊廷弼继续说:“皇上圣明,还点出一句关键,那就是赏罚分明。
辽东战事糜烂,还有一个根本原因就是功无赏,过不罚,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朱由校转头看著他侃侃而言,等他说完再开口:“这个样子,才是朕心里的辽东经略。
朕记得你在《与三镇守议事庚申三月二十六日纪事奏》里有说,『凡事要预先拿定主意,硬定脚跟,壮定胆气,主意定便不惑错,脚跟定便不忙乱,胆气定便不怯惧。』
说得好啊!
可惜,朝廷上下各级官员,都没有这份勇气和胆气。
不思进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贪腐怠政,推諉责任...”
朱由校继续说:“朕读过你在万历四十七年十一月初十上奏的的《敬陈战守大略疏》,你在该题本里提出辽东经略的守、困、扰和攻四个阶段,大致没错。
先守住,然后困住老奴,袭扰侧翼背后,削弱女真实力,再谋求反攻。
这一战略,拼的是国力。
题本里列出共需要用兵十八万,马九万匹。
每兵每年需要餉银十八两,一年共需三百二十四万两银子。
每兵每月吃粮食五斗,每年共需粮食一百零八万石。
九万匹马需要九十七万二千石豆料,草料需要两千一百六十万束。
这些还不包括运送粮草的船只、牛马、人力等耗费。
两年间砸进去五百万两粮草,结果天启元年不到三个月,辽阳、瀋阳等辽河以东疆土,全部丟失殆尽。
天启元年,你和王化贞临危受命,经营广寧辽河防线,两年间耗费了粮草七百多万两银子,结果一朝崩溃,辽西悉数丟失。”
熊廷弼噗通跪下,身子伏在地上,哽咽道:“罪民罪不可恕,罪该万死!”
朱由校看著他的后背,继续说:“在广寧,你主张守,朕能理解,因为瀋阳、辽阳战事前车之鑑就在眼前。
王化贞主张攻,朕也能理解。
一年四五百万两银子砸在辽东这个无底洞,十年就是四五千万两银子,大明根本承担不起,早晚会被拖垮,最后全线崩溃。
財政压力,必须找到快速取胜的法子。
可惜反攻是妄想,困守又守不住。
大明在辽东,就像一只两头被堵的老鼠,进退维谷。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困境?”
朱由校看著孙承宗和熊廷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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