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六月初十拂晓,天色发青,朝阳还在地平线蓄势待发。
准备妥当,终於要离京出镇山海关的孙承宗,带著助手孙元化、梁廷栋、方震孺,幕僚茅元仪、熊廷弼、王化贞,按例来到承天门,叩闕辞陛。
几人纷纷下了轿子,聚在承天门,从朦朧晨色中走出一人。
“可是孙督师一行人?”
“正是,啊呀,是刘公公啊。”
来人正是司礼监隨堂,內直房经管机要文字太监刘若愚。
孙承宗看清楚是他,不由微微一惊,“刘公公在这里候著,可有什么事?”
“咱家奉詔,带你们去一处地方,请跟著来,少问便是。”
孙承宗没有迟疑,带著孙元化等人,跟著刘若愚进了承天门左掖门,又穿过午门左掖门,过左边金水桥,进了连通西苑的左振门。
进去是灵台和宝钞司,现在是制置司办公场所,一早就看到有杂役在出入洒扫,还有十几人排成方阵,在空地里蹦蹦跳跳,像是在打拳。
为首的那人看到孙承宗,连忙上前拱手见礼。
“学生卢象升见过孙督师。”
“原来是卢建斗啊!”
孙承宗认识他。
卢象升字建斗,號九台,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今江苏宜兴)人。天启二年在殿试中以二甲二十五名获赐进士出身。
其后观政於兵部。
天启四年,授户部贵州司主事。
而今是兵部员外郎兼制置司训练厅主事。
前面那个官职是用来领俸禄的,后面那个才是他真正的职务差遣。
皇上赞他文武双全,勇谋干练,於是调到制置司训练厅,协助训练厅都监萧如薰主持编练新军。
现在在等粮餉以及从各地选调的良將到位。
粮餉!
想到这个词,孙承宗心里不由万分沉重。
“建斗这是做什么?”
“回督师的话,学生昨晚轮值,身后这些同僚同为轮值。早上我们按例出早操,活动筋骨气血。”
“晚上还要轮值?”
“是的,皇上说制置司专司平辽要事,而军机要事不会分白天黑夜,所以下旨定例,制置司每晚必须有各局厅堂官一员轮值,其余军机处、参谋局等要害部门,必须分出一定人手轮值。”
“原来如此。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
“督师慢行,诸位慢行。”
孙承宗带著眾人,排成一行,跟著刘若愚,穿过第二道门,进到西苑里面,沿著湖边小路,在影影绰绰中走动。
东边逐渐发白,头顶上的天青色更加淡,仿佛下一刻就会旭日东升。
前面看到一座连翩阁楼出现在湖边,进来过的孙承宗、孙元化、梁廷栋、方震儒和熊廷弼、王化贞,认出那是紫光阁。
皇上要亲自接见我等,为我们壮行?
孙承宗等人心里正揣测著,前面的刘若愚却带著他们绕到另外一条路,走了一会,看到紫光阁的后阁,那里目前是朱由校“寢宫”。
怎么来到这里?
刘若愚停下脚步,对孙承宗等人说,“孙师傅,诸位,我们在这等著。”
怎么在这里等?
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色更明,已是拂晓,离日出天明只差一步之遥。
两位內侍出现在后阁正门,站定立直。
一位手持手鼓,用鼓槌敲响,鼕鼕鼓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响亮。
孙承宗等人面面相覷,这是干什么,给皇上叫起吗?
只是给皇上叫起,让我们在旁边看什么?
难道等著把皇上叫起来,我们再进去参拜辞陛?
这么早就起来,对於一般年轻人来说,属於很难得。
对於养尊处优的皇上更是难得。
神宗皇帝、光宗皇帝什么时候能起床,有时候还真不好说。
因为你要这么早起来,必须晚上不能瞎折腾,不能沉溺酒色之中。
皇上叫人这么早叫起他,已经十分勤勉了。
不想鼓声刚落,吱嘎一声,阁门打开,朱由校一身箭衣便服,髮髻包了一块布,就这样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
另一位內侍上前,用洪亮清脆的嗓音大声问:
“天启皇帝!你忘了皇祖被欺、辽土被窃的大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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