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连忙说:“对,对,张兄,王兄,现在奸侯当道,把持朝政,凶焰薰天,我们更要如元辅所言,好生团结..
元辅,我们还是早点定夺吧,能找到多少人就是多少人,赶紧上疏弹劾,与江南和陕西遥相呼应。”
韩抬著眼皮,眼晴盯著李瑾,不满之意在眼角一闪而过,前些日子叫韩栋去找杨涟,告知制置司西北局洪承畴意欲吞併解池盐场一事,怂杨涟上疏弹劾,只是希望他把朝政的水搅浑一些,让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江南士林身上,不要再盯著山西。
现在杨涟拉著陕西的二三十位官员上疏弹劾王家楨和洪承畴的乱政,还按例把自己的弹劾奏章底稿抄件,以书信方式遍示各地的亲朋好友,让他们响应,引发更大的轰动。
效果达到了!
天下闻名的杨涟上奏弹劾制置司西北局,海內侧目。
加上江南高攀龙组织士林们,如潮水一般上疏弹劾魏忠贤、堵胤锡、冯梦龙、沈有容等人,掀起惊涛孩浪。
韩预期的目的和效果达到了。
按照万历年间,大臣们跟神宗皇帝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此时禁內的皇帝已经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再过半个月,皇帝就会扛不住,语气变软。
届时只要再加上一把火,皇帝就会態度大变,正道的胜利就在望。
所以现在只需要按照步骤继续往前走就好了。
偏偏李瑾被大好的形势冲昏了头脑,要求自己带著党羽,再联络更多的人一起下场,摇旗吶喊,助长声势。
真是有毛病啊!
要是能亲自下场,自己还用得著借杨大洪他们的手?
现在的皇上,跟神宗先帝不同,自己还没有与其正面交战的经验,需要有人先行一步,与皇上过过招..
自己这一派,躲在旁边看热闹就好了,跟在后面分杯羹。
没错,此事看上去胜利在望。
可是朝爭云波诡,风云突变,逆势翻盘的局面比比皆是。
去年冬天那两起大案,有人说是崔景荣、薛三省、高第等人自寻死路,但里面的水太深,谁都知道皇上在里面没少下黑手。
手段如此高明又狠辣,自己能不留个心眼?
可李瑾不仅跟东林党人关係好,他也是晋党的骨干,自己重要党羽,韩又不好当著王洽、张凤翔的面呵斥几句。
这样可能把话挑明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韩心头一转,想到了法子,转身对张凤翔和王洽说:“稚羽、涵仲,你们怎么看?”
王洽愤然地说:“元辅,现在正道联手,我们岂能落於人后?”
张凤翔目光闪炼地说:“张某是鲁人,好友旧故在天启三年鹤亭公(赵南星)出任天官时,以结党乱政的罪名多加罢黜..:
张某愿意声援正道之举,可是势单力薄啊。”
王洽冷笑一声,却不好说什么张凤翔八面玲瓏,跟东林党人关係也不错,但他的基本盘是齐党。
齐党在天启三年被时任吏部尚书的赵南星严厉打击过。齐党和楚党、浙党余部气愤之下,纷纷依附魏忠贤,借他的手对东林党发起反击,两边结下死仇。
张凤翔的亲朋好友多是齐党,你叫他呼朋唤友,拉著齐党一派去给死仇东林党摇旗吶喊,自討没趣!
韩看了他一眼。
好一个圆滑的张稚羽,现在他不愿出面,自己就有了託词。
王洽大声道:“我今晚就去拜访几位好友,拉他们一起声援正道之举。”
韩看著他心里冷笑。
王洽虽然也是山东人,却是个奇人。
他跟赵南星关係特別好,赵南星为吏部尚书时,他先是考功清吏司郎中,负责大明文官的考核、升降及奖惩事务。
后来出任文选清吏司郎中,负责大明文官銓选、职位调补及人事管理事务。
积极配合赵南星选拔擢升“正道之士”。天启初年的眾正盈朝,与他有著莫大关係。
现在迁任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明升暗降,心里多有不满,想趁机发,情有可原。
那你就勇往直前,本相不拦著你。
韩授著鬍鬚点头道:“如此大善。”
这时,有心腹管事在门口稟告:“老爷,有信。”
韩接过管事呈上的信,扫了一眼封面,知道是江南寄来的急信,不动声色地转回书案后坐下,嘴里说。
“老夫还有事,就不再留三位”
张凤翔三人识趣地告辞。
韩拆开火漆,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脸色大变,连忙说:“去,赶紧把吏部左侍郎李瑾叫来。”
过了一会,李瑾被叫来,韩一声不响地把密信递过去。
李瑾看完后,嚇得瘫坐在椅子上,许久才惨白著脸,气若游丝地问:“元辅,这是真的吗?”
“祸事啊,大祸事!
谁也想不到,当今皇上不仅远胜其祖父神宗皇帝,手段狠辣已经比邻二祖了。”
西苑紫光阁,朱由校把江南正式稟文放到一边。
“江南的情况,他们这些日子陆续密报了不少,朕心里有数。这封正式稟文,朕就晚点看。
先看看老奴到底咽气了没有。”
说罢,朱由校拿起辽东急报,看完后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