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牧子不得愁死!”
孙元化、熊明遇和方孔都听明白了。
“爭夺佃户人口?”
“除此之外,皇上还要用佃户奴僕去制衡江南士绅啊。”
“制衡?”方孔说,“皇上用这次佃户奴僕暴动,给江南士绅和天下士绅提个醒,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
熊明遇接著说:“佃户奴僕这次暴动,目標非常明確,直指那些士绅主家以及帮凶。
皇上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朝野关係就十分微妙了。”
確实很微妙。
皇上高高在上,佃户奴僕都是最底层的黎民百姓,中间隔著好几层呢,地保里正、秀才童生,再去是举人和背吏,再上去才是进士官员。
佃户奴僕再犯上作乱,他们也不会把予头对向皇上。
而皇上却早早定下计策..:
有心人早就发现,这次江南暴动,秀才和童生是主力。没有他们在暗中组织,推波助澜,那些一旁散沙的佃户奴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通过文化宣讲队,皇上早就给各地秀才童暗示过,你们办事,他会暗中兜底。
杨嗣昌在旁边说:“皇上前天给制置司下了一道手詔,说要在南北直隶加强基层行政组织建设。
要恢復前汉的『乡有三老、有秩、蔷夫、游徽”的组织架构,各县的乡设乡长、乡缘和乡巡检乡长一名,治一乡眾事,官阶正八品;乡两名,为佐助乡事,官阶从八品,皆由知县委派,乡巡检为县警局下派,官阶从八品,掌一乡巡盗缉捕。乡巡检优先由退役官兵充任...”
孙元化、熊明遇、方孔闻弦知雅意。
皇上的招数是一环扣著一环。
江南佃户奴僕暴动,士绅世家死伤惨重,破坏最大的就是士绅对江南乡村的控制。
而暗地里煽动和组织了这场暴动,纳了投名状的秀才和童生们,论功行赏,委任为乡长和乡,迅速弥补空缺,替代士绅们,替朝廷治理乡村。
黄尊素在旁边说:“是啊,子微一说,我也想起了。
吏部近日上疏,表堵胤锡为南京工部右侍郎,冯梦龙为南京礼部郎中,刘国华为南京吏部文选司郎中。
內阁票擬,司礼监批红,不日会正式公布在《大明朝报》上.:.皇上还下詔,叫刘国华和冯梦龙主持南直隶各洲的乡村基层行政建设..:”
果然如此。
孙元化三人不再就此话题追问。
黄尊素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孙先生可有知道国子监改制?”
“知道,徐公有书信跟我提及。他奉詔主持国子监改制,目前已然完成。”
“是的。徐公以国子监祭酒兼太学司业,王良甫(王徽)为太学学丞;李振之(李之藻)为四门馆司业..:
皇上想请孙先生回京,出任国子学司业,主持教务,为大明培养出更多的理工科技人才...”
孙元化愣了一下,“那滦州煤铁局?”
“皇上请良孺和方潜夫主持。”
孙元化欣然道:“那我就放心了。”
到了滦州,孙元化邀请黄尊素和杨嗣昌乘坐有轨马车。
“有轨马车?”
“对,这是我们滦州为了解决运力特意修的,原本用来转运铁矿石、煤炭和工件,后来发现用来运人也不错。
我们就在几个厂区之间开通了客车...滦州没有什么特產,就拿这个出来,让两位见识见识。”
“好,来个新鲜物件,让我们开开眼。”
有轨马车比普通马车要长,一组两个铁轮,一节车厢有四组。
八匹马两两並排,站在两道铁轨中间,隨著车夫一声吶喊,以及清脆的马鞭声响,大约三个四轮马车长的车厢缓缓启动。
跑著跑著,马儿越跑越轻鬆,越跑越快。
有轨马车是双道对开,时不时看到有四马和六马拉著一节货车厢对向跑过来。
“不错,总得来看,运力效率提高了不少。”
黄尊素和杨嗣昌夸讚道。
孙元化却嘆了一口气,“还在使用畜力。皇上说的那个蒸汽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搞出来。”
黄尊素和杨嗣昌继续赶路,到了迁安马驛站,两人分手,杨嗣昌去了山海卫城,黄尊素转去了四十里外的秦皇岛港。
看完最新的辽东情报,黄尊素抬起头,对张良说。
“老奴死后,他的几位子侄没有把他埋在偽都瀋阳,而是埋在赫图阿拉,说明建奴上层对於他们自己的形势,並不乐观。”
张艮非常赞同:“真长先生说得没错。
根据情报来看,建奴上下心怀悲观和失落。”
“悲观和失落还不够,还没到绝望,我们还得加把劲。”黄尊素放下一叠文卷,“老奴死了一个多月,建奴新的偽汗还没推选出来,看来暗潮涌动,斗得很厉害。”
张艮说:“真长先生,我觉得应该给他们添把火。”
“这把火必须添,让建奴这几位贝勒爷即分胜负,也决生死。只是怎么添火,还得慎重。
如此微妙之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黄台吉,或者其他人抓到机会,一举锁定胜局,我们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张艮点头同意,“真长先生,你来了,那这把火怎么添加,你来决定。”
“在我决定之前,必须去见一见刘兴祚。”
张艮连连摇头:“不行,不能让先生犯险去辽东。”
“我去见刘兴祚,用不著去辽东。”
“先生,此时正值微妙之际,建奴內部你盯著我,我盯著你,互相盯著,眼晴都快盯出血来。
刘兴祚离开辽东,潜行来秦皇岛,很容易暴露身份...我们好不容易在建奴上层安插了这么重要一枚棋子。”
“知道,不可轻废。不用我去辽东,也不用他来关寧,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与他见面,还不会让他被怀疑。”
还有这样的地方?
张良忍不住问:“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