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侍郎的话音落下后,一名云南司的官员率先开口,选择了继续对抗。
“吾等世受皇恩,自当劝諫新帝,迷途知返。此方为人臣之道,下官选上疏劝諫。”
“哈哈,吾倒是没有眾位同僚那般慷慨激昂,只是我广西司实在不知道该找何人借支了,只得规劝圣上,收回成命...”
整个户部院內,顿时“蛙声”一片。几乎所有的户部官员,都不同意答应皇帝给陈同知新建宅邸的事情。在这片纷扰中,李斌也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是真搞不到钱?还是在抱团,对抗皇权...
李斌默默地站在人群后方,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一切。
义愤填膺的眾人,根本没人在意李斌。即便是偶尔有个別人注意到,此前在分析罗洪载下狱原因一事上表现非常出彩的李斌,这会正反常的不发一言,他们也没多心。
只以为李斌是在顾虑他那观政进士的身份,因为不具有上奏书的权力,所以才“落寞”地站在人群之后,恨自己不能为同僚蒙冤出力。
甚至还有人主动走到李斌身边,劝慰他:“进士观政,违制上奏,乃朝堂大忌。汉阳当明哲保身,万万不要衝动...”
这倒是弄得李斌哭笑不得,只能连连道谢。
反观另一名观政进士王召,正情绪激动地大声声討著嘉靖帝的荒诞,表现格外积极。似乎他並不是今日才来户部的实习生,而是早已沁浸户部多年的老人一样。
李斌只是看了他两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时,默默在心里给王召打上了一个“青涩”的標籤...
初入官场,啥情况都没搞清楚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诸位同僚的心声,本官瞭然。既然决定直言劝諫,那今日,就烦请诸位辛劳一二。得空的时候,將奏本写好,散衙前送到本官值房。待本官收集完后,交孙部堂审阅,若无意外,明日集中送往通政司,以备案呈。”
在听到所有的声音都指向“劝諫”以后,秦侍郎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到秦侍郎吩咐协调好如何联名劝諫后,各司眾人也三两结伴,走向各自的班房。
身为实务衙门里的官员,李斌等人的工作量並不小。
就是他们再怎么关心同僚的安危、再怎么热心朝堂纷爭,到了工作的时候,也得先放下一切,干完自己手头的工作再说其他。
李斌亦是跟在閆立的身后,走向湖广司班房。
在去往湖广司班房的路上,閆立在前,李斌落后一个身位,踱步在后。
这个身位的选择,亦有讲究。
仅仅落后一个身位,既能体现出自己对上官的恭谨,又能听清閆立隨时可能对自己说的话。
在如今这前有侍郎的命令,后有还算不错私交的情况下,李斌敢肯定,閆立会及时將罗洪载正在经办的差事好好交接给自己。所以,在回班房的路上,李斌便不能距离閆立太远。
而閆立的表现,完全不出李斌的预料。
两人才走出不到五步,確认不会因討论公务而惊扰到退思堂处的堂官时,閆立便回头看向了李斌。
就在閆立即將开口时,一道身影忽然挤到李斌身边...
“晚生临清王召,王志行,久仰先生德望,今日得见,晚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