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拿长筷搅动锅中肉块,油星子在锅沿溅出细碎的金,闻言笑呵呵的说道:
“想当年,老朽做这燉肉也是村中一绝。
首先呢,做野猪肉得先焯去土腥,其次热油爆香姜蒜,八角也得用陈年的才出味儿。“
他说著舀起半勺浓汤,悬在锅上三寸缓缓倒下,汤汁拉出绸缎似的亮线。
“看这掛勺的稠劲儿,火候才算到位!“
狗儿早摆好了粗瓷碗,杨叔和其妻子则端著刚出笼的饃饃进来,面香混著肉香在堂屋里打了个旋儿。
哗啦!
野猪肉终於出锅!
只见这肉燉得酥而不散,暗红的肌理间渗著酱汁,狗儿咬下去时,油亮的汤汁顺著嘴角淌到下巴。
杨老拿饃蘸了汤底慢悠悠咂著:“早年间猎户都懂,这野物得配著山风吃才够劲道。“
窗外山林沙沙作响,仿佛应和著老人沙哑的尾音。
徐澜夹起块连著筋膜的腿肉,牙齿陷入纤维时竟有几分弹牙的韧劲。
而浓郁的肉香后竟泛起淡淡柏子香。
八仙桌下,杨老家中养的老黄狗急得直转悠,尾巴扫得条凳脚吱呀作响。
噠噠!
正在几人享受著美味的时候,院落外忽然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就见一名模样与杨老有几分相像的短衫青年推门而入。
“爹!县里出事了!”
杨树海就神情激动的喊道。
只是刚进来,他就被屋內正在大快朵颐的眾人给嚇到了。
“好香……爹,大兄,你们在干什么?”
杨老没有瞪了一眼杨树海,“真是一点礼节都没有!家中有客人还如此咋咋呼呼!”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徐澜,介绍道:“这是我家中二子,名为杨树海,平日在南阳县中做活。”
“他正好今日回家,只是不知出於何故,表现的如此无礼!”
听著父亲训斥自己的话语,杨树海也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隨后向徐澜和狗儿拱了拱手:
“在下杨树海,见过二位!”
徐澜和狗儿也回了一礼,眾人便再次交谈起来。
不多时,气氛酣畅。
徐澜忽然笑著问道:“杨二哥,你方才刚来的时候提及的县里出事,是怎么回事?”
闻言,杨树海似是想起什么,神情都变得有几分畅快,大笑著道:
“你可知道南乐县中,有一个极擅长见风使舵、投机倒把的扒皮奸商,名唤『吴进宝』,绰號『吴老鬼』?”
听到他的话,徐澜心中一动,他这岂止是知道,简直都快是掏心掏肺了。
乃是过命的交情!
当然,物理意义上的过命交情。
毕竟昨日才刚刚把这傢伙的小命给了结。
杨树海继续开口,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沉重:“吴老鬼此人欺下媚上,还剥削我等做活做工之人,不知多少小民恨之入骨!”
“只是他虽然奸诈,却有几分討好贵人的本领,与县內的士绅大族都能牵扯上关係!
加之他招揽的打手,也都是有本事在身的好手,有的甚至是绿林强人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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