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公里外的高楼楼顶,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子。
他微微闭目,神魂牵动混元。
——
混元。
老道士一心两用,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一张俊朗面庞出现在台阶尽头。
陆昭走上台阶,迈入道观内,问道:“老师,您说过给我三次保命机会,我想知道如何保命。”
老道士不假思索回答:“颠倒乾坤之力,唯有这样你才能渡过死劫。”
陆昭问道:“如何算渡过?”
老道士回答:“如果劫数是人,那么就杀人,如果劫数是物,就摧物。”
任何的计谋与布局在劫数面前都是无用的,想帮陆昭渡劫只能依靠纯粹的力量。
陆昭听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横推一切的超凡力量。
而自己这位老师也具备这样的实力。
他道:“我想使用一次保命机会。”
老道士望了一眼陆昭命格,摇头拒绝道:“你现在还不是死劫,或者说你已经渡过了一次。”
“所谓死劫,便是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面临的巨大危险。”
如今陆昭运道截然相反。
紫气冲霄,伏犀贯顶,潜龙抖鳞而登九天
一看就知道有贵人相助,而且这位贵人不是一般的贵。
当场他说的很清楚,必须是死劫才会出手。不是死劫,自然就不会出手。
陆昭也摇头道:“老师,现在就是我的死劫。”
师徒对视片刻。
虽然当陆昭老师只是小半年,但老道士大概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
“值得吗?只要你隐忍片刻,将来起势你能救更多的人。前四年你都忍了,何必争现在一刻?”
他悠悠念叨着:“张养浩有诗云,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苦了几千年,也不缺这一天。”
陆昭神态不变,他也早已经习惯老师的‘反动’。作为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他能理解,但从不附和。
“老师,我的兵不能白死。”
说完,陆昭转身离开,迈步走下了台阶。
老道士望着,并未强加阻拦。
如果陆昭有必死的决心,那就随他去吧。
所谓知行合一,也是修行的一环。
他也能够允许弟子任性。
——
巨浪拍动吹起冷风,位于高架桥上的民众无不冷得发抖。
一个干部在队伍末尾找不到陆昭身影,询问其他人:“陆昭同志?”
“不知道,之前还在后面来着。”
“他们刚刚从一线赶回来,消耗巨大,不会是晕倒了没人发现吧?”
发现陆昭不见了,联邦官吏们都有些焦急。这自然不是某位贵小姐的吩咐,如今无线电断连,她再神通广大都联系不上基层干部。
陆昭本人很出名,在专案组的时候扳倒了许多官员,一下子就在防市体制内传开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很快陆昭的许多事情也被扒了出来。当然包括他这些年的功勋。
一个毫无背景,防市乡村出身,考上帝京的天才,被不知来头的大人物打压。
最后翻身做主,扳倒了许多大人物。
如此身份与事迹,无疑让陆昭成为了基层官吏群体的‘偶像’。
体制内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权有势拥有是极少部分。
很快,有人找来了一辆自行车,不顾随时可能涌来的洪水,转头朝着防市方向骑。
一边走,一边喊着陆昭同志。
陆昭自然听不到,他站在高楼上,睁开眼睛环顾世界。
巨兽与武侯依旧在殊死搏斗,海浪已经冲进了城市。
他举起手中手枪,一把没有编号的手枪。
曾经陆昭想用它来杀死陈倩,这是他对于不公唯一的发泄渠道。
他从来都不是纯良,第一次获得这把手枪时,陆昭仿佛握住了世界,比遇到老师时还要开心。
纵使现在情况已经好转,自己掌握了权力,获得了林知宴的帮助,陆昭还是会在闲暇时擦拭这把没有编号的手枪。
每当压力大的时候就握着,如此就能缓解压力。
以前陆昭不懂,现在他隐约明白了。
这把枪与三颗子弹是他最为纯粹的抗争,不顾一切的抗争。
他为抗争而生,为抗争而死。
嚓!
扣下保险,冰冷的枪口抵着太阳穴。
陆昭目视波涛,扣下了扳机。
砰!
弹头穿过枪膛,又在枪口处静止。
整片天地动为之停止,巨兽的狰狞,波涛溅起水珠悬停半空。
陆昭注视着一切,眼睛看到了弥漫与空气中缭乱的波纹,耳边开始听到了无数呓语。
那是古神圈,就像它的名字一眼是一个个圈不断往外扩散。
这些圈很污眼,这些声音很呱噪。
一股蔑视油然而生,他发自内心蔑视弥漫在虚空中的古神圈是如此的卑贱。
陆昭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力量。
他感受不到,连自己的炁都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一切都消失了。
高楼、波涛、巨兽……
低头一看,九州万方尽在脚下。
一刹那!
南海道连绵起伏,纵横近千里的十万大山,其间盘踞着九九八十一座主要峰峦,海拔超过一千五百米的主峰四座,超过一千米的险峰二十六座,海拔超过八百米的山头四十九座。
整片十万大山,在这一刻山风不再流动,它们屏住了‘呼吸’。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老师时候的话。
三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三不聚何知幻,腾云不起何知真?
我若不聚三何知是否虚幻,我不腾云而起何知天地宽广?
我若掌握伟力,世界岂敢与我犬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