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有这个想法,实在是昨夜一战,让他对楚国的熊氏有了新的认知。那种以血为引,勾画图腾的手段太过惊人,连他都受了重伤。而面前之人,似乎与昨夜的熊赫一样,这让素来谨慎的他,越发加重退去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现在对方大军已经进入帝京,如果他將自己缠住,等到大军將自己包围,那么有可能真的折损在这里。
云彻见此,正要追击,但不知想到什么,却硬生生停住步伐。
“郝连昌武也会弃刀而逃吗?”
他开口询问,明著是在激怒,暗地里则是在探寻方位。
“哼!这城你们攻得下,守得住吗?我方援军就在路上,忤逆赵皇旨意,你还想死守孤城?不过,若非赵国传信,这帝京也不会守不住。”
“这笔帐,我们会记在赵国头上!”
“倒是汝等,能坚持几日?”
声音从北方传来,云彻並未选择追击,而是立刻唤来医者,先给熊赫医治。
同时,他马不停蹄率领大军,继续清洗城內残余势力。
不得不说,对方退的很快,郝连昌武或许在城破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妥善准备。草原部將不適合城內作战,所以一早就退出城內。只留下了一些降军,在负隅顽抗!
云彻一路而行,所看到的帝京,並不是世人描述中的繁华,也不是赵国记载上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到处都是破败与灰烬,房屋倒塌成群,依稀可见残破的青砖瓦片。
纵然是当年达官显贵住的地方,如今也没有了半点儿的贵气。幽森寂静,荒草丛生,犹如鬼蜮。
甚至皇城那一片,也多是被大火覆盖过的痕跡,所谓的房梁雕樑画栋,地板金砖铺就,早已经被挖的破破烂烂,一片废墟遗蹟之象。
相传,十八年前,帝京被攻破后,城內就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草原骑兵搜刮一空,这么多年来,此地凡是看得上眼的,都被整车整车的运往拓跋皇族所在的“帝京”。
那位之前的景瑞帝,据说就曾经担任过,拓跋皇城的“建筑师”。
既讽刺,又可笑!
“將军!南方府库有大火!”
“北城的粮草都被他们烧了!”
“帝京似无余粮!”
就在这时,一道道消息传来,来匯报的声音急促,表情惊慌。但云彻心中,却早有准备。
而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郝连昌武离开的时候如此果决。
帝京……
早已不是当年的帝京!
未攻破时,云彻所率领的三军,对此地有无限的嚮往,甚至包括云彻自己。
然而今日,当真的踏足在內的时候,不只是云彻,哪怕是他带领的將士们。在逐渐驱逐完敌方士卒之后,一个个望著帝京城內,也变得茫然。有的已经累得躺在地面上,望向天空,表情呆滯。更有甚者,甚至跪在地上,已经朝著某个方向哭了起来。
“家呢?我的家呢?”
“祖父,您的尸骨在哪儿?”
“我们攻下了帝京,我们回来了!”
当將士们初次步入其中后,这一路的顛沛流离,终於有了宣泄之处!一时间,从帝京南门而入,一路之上,全是吶喊之音。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去想什么赵国,赵皇,什么粮草?什么抗旨?
哪怕前无封赏,后无退路,这座帝京也显得荒废沉寂!
甚至,他们明知自己攻下的, 就是一座孤城。而他们,也將成为孤军!
但……那又如何?
自今日起,他们此次北伐,日日夜夜夙愿,终於达成!一时间,有一道声音震呼而起,便是无数道呼声的紧隨!
“帝京!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