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面色无波,静静聆听。
听完了来龙去脉后,微微頷首,眼前空明所说话语与自己所了解到的一致,並无半分虚假。
自己早在前几日便察觉到了异常,空明大师几乎足不出户,哪能轻而易举地知晓那些有关血皮僧的重要情报,对他的法號姓名乃至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而且,这番出行未免过於顺利了一点,要知道,按照先前地门人弟子的经验,那血皮僧狡猾至极,极其谨慎,甚至於有一次,他们蹲伏了一个月之久,才逮住他作恶的机会,但是却让他逃脱,无功而返。
自己不过仅仅三天,便恰到好处地將那血皮僧除去,且在过程中,那血皮僧並未展露出一分一毫值得忌惮的表现,也未做出反抗便轻易死去,著实不合常理。
所以,他才会对此產生怀疑,特地想著在承恩城內寻了个客栈住下,想著多待几日,没准会另有收穫。
就算没有,也就当作修炼之余的消遣时光了。
並且,自己在当时布阵之余,偷偷敛去自身气息,来到山中寺庙里也布置下了感应大阵,这才能及时赶来。
王浩心中默然,知晓空明话语与觉易他们所说的相差无几,喟然一嘆。
空明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有著王浩丹药勉强吊命,业已是咳嗽不止。
“老衲罪孽深重。前半生愧对妻女……后半生纵容魔弟祸害苍生……实乃佛门败类……
如今报应临头,老衲死不足惜……”
他浑浊目光望向密室之外,仿佛穿透石壁,看到了觉易,话语间充斥了万分不舍与担忧:
“只可惜,我那外孙觉易,方才老衲才与他相认……转眼便要阴阳永隔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气,带著最后一丝祈求看向王浩:
“施主,老衲时日无多,恳请施主在圆谷寺师太到来前,暂为管理承恩寺,保卫这一方安寧。这般的话,老衲在九泉之下亦感施主大恩……”
言语诚恳,情真意切,还带有对人间的一丝留恋和颓然。
见王浩迟迟未做回復,他面带一丝决然之色,又是开口道:“贫僧自然不能让施主吃亏,但我看所拥有的各类法器符籙丹药,这些自然是不能与施主相比,但想必这个,施主你应当看得上!”
说著,他伸手一点,一股玄奥信息注入王浩识海中。
“这是那密教独有的灌顶之法,能付出些许代价將一些秘传功法和自身修为见解传输给其他人。我也是从我那师弟那里学来的……”
王浩只觉识海处金光乍现,旋即,已经將那怒目金刚法连带著空明的小成境界尽数知晓掌握!
见著空明这般行事,王浩只好微微点头,说道:“大师既然这般,那在下也不好推却。”
空明脸上终於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惨澹笑容,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还有我那外孙觉易,他若执意踏入仙途,还望施主念其灵体之资,引荐万法门或禪教,二者皆可……”
“若他並不在意,那便请施主將贫僧这些年所积攒的这些灵石法器尽数拿去,然后保他一生繁华富贵便可……”
“一切便託付施主了……”
空明瞳孔骤然一淡,身子也是耷拉下来,因为其最后斗法一战,样貌也非之前那般精神矍鑠,只剩苍顏白髮,一脸颓然,根本不像是个高僧,反倒是个被生活折磨的糟老头。
王浩默然。
他心念微动,法力托起空明残破躯体,將其缓缓扶正,盘膝端坐於密室中央,如同入定圆寂。
对著这具曾守护一方、也曾铸下大错、最终以命赎罪的躯体,郑重地躬身一礼。
礼毕,他目光扫过空妄化为飞灰之处,指尖一勾,一枚沾染著焦黑痕跡、造型怪异的玉简从灰烬中飞入他掌心。
神识略一扫过,其上残留的密教气息与邪异符文令他眉头微蹙,隨即將其收入囊中。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密室,王浩转身踏出光幕,身影消失在幽暗禪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