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可以尝试凭此熬製蛇毒,设伏布陷。
日后狩猎、御敌,皆有大用。
第二日天微亮,林秋便从破旧的草蓆上醒来。
院子里,林母已经忙碌著,锅里冒著淡淡的烟气,温暖的晨光洒在她佝僂的身影上。
两人虽疲惫,却只能硬著头皮开始新的一天。
她转头轻声问道:“你昨夜可有觉得不舒服?那山里瘴气重,千万別轻忽了。”
林秋摇头,隨后提著桶去了村头水井,挑满一担清水。
水井边的石板湿滑,肩膀和臂膀感到酸痛,沉重的担子让他额头渗出细汗。
“以后得淬炼筋骨,好让这身子能担起重担。”林秋暗自念叨。
他自幼伏案苦读,身躯羸弱,確实比不上那些在山林间打熬出来的猎户。
如今步入这刀口舔血的营生,不仅要眼明心细,更需臂强身健。
山中风霜刀剑,蛇虫猛兽,皆是生死磨礪,若无几分气力傍身,迟早要折在其中。
回到家,他將水倒入缸中,转而取下昨夜风乾的蛇皮和蛇肉。
蛇胆、毒囊和蛇骨用麻纸裹好,再以麻布层层扎紧,悉数装入背篓。
家中贫窘,这一趟去镇上,是为应眼前的苛税之急,凡是能换银子的,他都尽数带上。
只留下那一枚品相稍差的毒囊,打算留作练习熬製毒剂用。
临行前,又与母亲交代了几句,他轻轻放下门閂,转身踏上通往镇上的路。
小镇不大,却已喧闹起来,人们行色匆匆,叫卖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几声爭吵。
乱世之下,这样的早晨,总带著几分紧张。
林秋径直穿过两条街巷,停在一间老铺门前,铺匾陈旧,写著“郑记药铺”四字。
药铺前不见平静,街边有乞儿蜷缩墙角咳嗽不止,也有衣衫襤褸的百姓抱著伤者低声哀求,苦候施药。
不远处,还有两个衙役站在阴影里冷眼旁观,腰间佩刀,似在巡查,又似在等什么动静。
林秋低头收敛神色,推门而入,门轴“吱呀”一响。
药铺內药架林立,药香混著尘气扑鼻而来。
柜后,一位白眉老者正低头清点药材,听见动静,抬眸望来,目光带著几分谨慎。
林秋上前拱手,语气清朗:“晚辈林秋,林魁之子。家父在世时,常与郑老有来往,今带些蛇货上门,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郑掌柜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缓缓点头道:
“林魁……自是记得。你爹手艺精湛,行事公正,今儿看到你这年轻人,倒让老夫想起了些旧事。”
他说著,目光落在林秋背后的包袱上,眉头微蹙,抬手示意他跟著自己进屋。
“到里头来说,外头不方便。”
入了內室,郑掌柜一边拢上门帘,一边问:“带了些甚么?你都自己剥解了?”
“都分拣清了,在包袱里。”林秋答得有条不紊。
郑掌柜捻须点头,却嘆了口气,语气带出几分教训意味:“唉,剥蛇这活儿,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一刀失手,那胆囊就废了,可惜得紧。你年纪轻,怕还没体会到这行当里的『细致』二字。”
他盯著林秋,摇头道:“你是林魁的儿子,你的蛇货老夫自然不会拒。但如今市道清淡,价只能照老规矩开。”
说罢,便隨口报了个数。
林秋眉头微蹙,未作声。
那价格比他昨夜与母亲预估的还要低些。
若论寻常捕蛇人的货色,这价钱倒也合理,可他的蛇货品质上佳,远胜常人,如此报价,显然偏低了。
他目光不动,神情如常,只是放下包袱的动作缓了半拍,语气依旧温和:
“既是老规矩,小子自不多言。只是这些蛇货,来得不易,郑掌柜若愿抽空验一验货色,或许另有见地。”
言罢,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袱一角。
他心中权衡,若对方验货后仍不改口,自己再另寻他家也不迟。
“老夫这价已是公道,別处去也难有更好……”
郑掌柜原本隨口敷衍,眼神却无意间扫过包袱,话音未落,顿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