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心的药膏开始发烫,混著心跳的节奏,像他留在她经脉里的那缕真气,终將在某个黎明,化作斩破迷雾的刀光。
又是三个小时车程在顛簸中流逝。
泽井的车如离弦之箭掠过樱国道。
因为即便温羽凡已退出战局,这男人对天满宫武道会的冠军席位仍势在必得。
后视镜里,他紧抿的下頜线绷著武者的执念,何况赛场上还隱著“八门”那等神秘对手,足够撩拨他血管里奔涌的武道热血。
而温羽凡到达会场之后,果然没去选手检录处,径直带著戴丝丝坐上了山口组过来接他们的丰田世纪。
此前,温羽凡已请小玲办妥了返回华夏京城的事宜。倒不是他想依赖山口组的帮助,只是因为他是偷渡来的,证件都是假的,要离开樱国,还是免不了一些手续上的麻烦。
“师傅……”戴丝丝抱著膝盖缩成一团,发间银铃隨著晃腿轻响,像串被揉皱的风铃,“能不能晚些回国呀?秋叶原的新款黏土人还没买到呢……浅草寺的人形烧也没尝过……”昨夜剑拔弩张的恩怨仿佛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温羽凡没有理会徒弟的抱怨,只是抱著“破邪”刀正襟危坐。
副驾驶座上的小玲忽然转头劝道,言语间竟然也有些不舍:“是啊,先生,何必这么著急。您此次立下大功,我们组长本想见您一面。还有您不是说要兵器吗?我们还没有搜寻到合適的……”
温羽凡拍了拍“破邪”刀,新得的宝刀在他掌心发出清越的颤鸣:“兵器的话已经有了。至於与贵组长的会面……”他的目光掠过车窗上流动的樱,声线里藏著几分莫测的留白,“日后总有机会的。”
小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能將到嘴边的挽留咽回:“如此,便盼著先生下次再访樱国了。”
戴丝丝忽然指著窗外惊呼,发间银铃叮噹乱响——某个动漫人物的巨幅海报掠过视野,她鼻尖还沾著未乾的泪痕,却已在憧憬下一次樱季的约定。
温羽凡望著那抹粉色渐远,掌心的“破邪”刀忽然震了震。
刀鞘上的山嵐纹章与刺玫腰间的武士刀如出一辙,在朝阳中泛著冷光。
有些约定是樱做的,风一吹就散了;有些约定是刀刃做的,要刻进骨头里,才能在岁月里锈成执念。
让温羽凡意外的是,丰田世纪並没有驶向某个隱秘的港口,而是进入了大阪关西国际机场。
玻璃幕墙外,巨型客机正扇动银翼掠过晚霞,机翼切割气流的声响隱约传来,像极了武士刀出鞘时的清鸣。
戴丝丝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银铃蹭过他腕间旧疤:“师傅快看!是卖人形烧的摊子!”
少女眼底的星光晃得他眼眶发烫,他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任由她推开车门,奔向那团暖黄的灯火。
小玲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冷光映得她镜片后的眉骨愈发柔和:“上午九点十分的航班。先生不必担心,所有手续均已办妥,您只需正常登机即可。至於武器……”她转头看向那柄泛著冷光的“破邪”,“请先交由我保管,之后定会准时送达戴家。”
温羽凡將刀身轻轻抽出半寸,青铜饕餮纹在候机厅的灯光下流转著幽古寒意:“这可是真正的古刀,小心保管。”
小玲双手郑重接过,鞠躬时发梢扫过刀柄:“先生放心,小玲定当以对待组长佩刀之礼看护此刀,绝不会有半分闪失。”
候机厅的电子钟跳向八点五十分,戴丝丝攥著油汪汪的人形烧包装袋蹦跳著跑来,发间银铃撞出碎碎的响。
小玲微微躬身,抱著“破邪”刀转身离去。
“师傅快看!”少女举著印有樱图案的机票蹦到他面前,油纸袋里渗出的汁沾在指尖,“他们说飞机上会发抹茶点心!”
温羽凡接过机票时,指腹擦过她指尖的渍:“要吃就快点吃掉,食物可不能带上飞机。”
少女慌忙將人形烧往嘴里塞,樱形状的点心卡在唇边,像只鼓腮的小兽。
远处安检口的蓝光扫过人群,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鬢角瓣:“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心吃坏了肚子。”
“吃得下……”她含混不清地嘟囔著,腮帮因咀嚼鼓成可爱的弧度,“师傅你看,马上就吃完了!”
广播里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
温羽凡转身时,正看见小玲在人群尽头向他鞠躬,怀中的“破邪”刀被黑色锦缎包裹,只露出刀柄末端的饕餮纹。
他下意识摸向空荡的腰侧,忽然想起刺玫拽住他衣角的触感:指尖薄茧擦过布料,力道轻得像一片即將飘落的樱瓣,却又重得仿佛压著整个春天的重量。
那是比古刀更锋利的羈绊,也是比樱更易碎的约定。
题外话:
樱国武道祭的硝烟战场上,泽井玄一郎在准决赛中憾负於神秘高手“八门”,止步於此。
这位代號“八门”的强者果然不负期许,於决赛中势如破竹,摘得冠军桂冠。
而在接踵而至的“英灵试”挑战里,他更是以雷霆之势击溃“守关者”,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任镇守者。
只是,整场征程中最令人扼腕的,当属他终究未能与“睚眥”交锋。
那场本应火四溅的巔峰对决,最终化作了他縈绕心间的遗憾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