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被朱雀局带走后便如石沉大海,羈押期间再无音讯。
他手下的心腹也並没有来找协会的新领导班子任何麻烦,他们或是连夜离京,或是隱入市井,曾经在江湖翻云覆雨的势力,竟似春雪般消融得无声无息。
温羽凡每日埋首於文山会海,偶尔翻到《新锐武者扶持计划》的卷宗,总会想起管御风攥著支票时发白的指节……
那计划如今已变成振武部案头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却惹来基层武者的声声追问。
忽然有一日,手下一名文书匆匆来报:“副会长!王守业医生横死街头了。”
温羽凡皱眉询问事情的缘由。
文书告诉他:“凶手並不是陈墨的旧部,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年轻武者。他被捕的时候,手里仍攥著带血的匕首,丝毫没有逃跑的打算,还口口声声喊著『替天行道!为老会长报仇!』”
在温羽凡低头沉吟时。
“副会长,这事要怎么处置?”文书递来《武者违规杀人事件调查报告》,封皮上的硃砂批註刺得人眼疼。
温羽凡捏著案头的酸梅汤盏,指尖摩挲著杯沿冰纹:“王守业受陈墨指使害死前会长,死有余辜……但武者私刑杀死普通百姓,触犯《甲申议定书》第三条。”他望著窗外飘落的槐树叶,酸梅汤在喉间化成涩味。
他摆摆手:“按规矩移交朱雀局吧……至於舆论……”顿了顿,指腹碾过报告上“为老会长报仇”的血书,“隨它去。”
文书退去后,温羽凡独自走到廊下。
六月的阳光穿过雕窗欞,在地面投出破碎的光影。
又一日,温羽凡调停完一场武馆地界纠纷后,驱车路过初至京城时棲身的桥洞。
引擎声忽然顿住,他望著桥洞下斑驳的墙皮,鬼使神差地踩了剎车。
桥洞里的苍老身影果然还在。
慕容逸尘已褪去御寒的军大衣,露出肩头褪色的刺青,但温羽凡知道那不是刺青,而是捆绑著老人的枷锁——困龙咒。
残破的工字背心裹著嶙峋瘦骨,他倚著生锈的钢筋柱,脚边空酒瓶堆成歪斜的塔,却仍用一块旧绸布反覆擦拭著残剑的剑柄。
听见脚步声,老剑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扯出一丝笑纹,像刀刻在枯木上:“出息了啊……”
温羽凡对著老人拱手,睚眥面具的獠牙折射著正午阳光,与桥洞深处的阴影形成锋利对比:“托前辈的福,算是混出了点模样。”
慕容逸尘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叩著酒瓶发出空响:“但可惜……”他盯著温羽凡鋥亮的皮鞋尖,那里沾著一点未乾的泥渍,“你仍然只是某人笼子中的雀鸟。”
温羽凡垂眸望著老人膝头的断剑,剑身上“青霄”二字已被磨得模糊:“晚辈明白。不过前辈放心……”他指尖抚过西装袖口的暗纹,那里绣著武道协会的標誌,“这金丝笼再华丽,也困不住想飞的鹰。”
慕容逸尘摸出半块硬饼,乾裂的指甲將饼掰成碎末,麻雀扑棱著翅膀聚过来:“当年我也说过类似的话……”碎饼屑落在他掌心的老茧上,像撒在坟头的纸钱,“后来才知道……江湖人眼里的『翅膀』,不过是掌权者手里的风箏线。”
温羽凡喉头动了动,西装內袋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瞥了眼屏幕上蒋明哲的未接来电,指尖在老人面前虚握成拳:“至少现在……”声音低下去,混著桥洞外的车流声,“我还有握刀的力气。”
“握刀?”慕容逸尘忽然大笑,震得空酒瓶滚出半米远,“等你学会躲开无形的刀锋,才算真正入了江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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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被剧烈的咳嗽切断。
温羽凡望著老人咳得发抖的后背,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像极了霞姐耳光的温度。
“別学我……”咳嗽中老人摆了摆手。
温羽凡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晚辈告辞。”他再次拱手,转身时皮鞋將一枚酒瓶盖碾得扁平。
桥洞外的阳光刺眼,温羽凡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穿著定製西装,领口別著蒋明哲送的鎏金袖扣,却怎么看都像个套著人皮的傀儡。
引擎声惊飞了桥墩下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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