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夏拢了拢脖子里的大围巾,走出那间小平房。
走之前还好心的关上了门窗。
两周后,陈兰贞的死讯传来。
据说陈兰贞在一周前就死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据说是平州解放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小平房的屋顶被压塌了一角。
雪大成灾,连出行都困难。
她愣是在小平房里停放了五天,才被陈万年送去火葬场。
……
……
一个月后,陆修明又给女儿打电话。
这一回,是报喜。
陆修明的声音透著轻快:
“小夏,我这个月初三跟你朱阿姨领结婚证,打算在川香楼办一桌酒席,你必须来啊!包个大红包,给我长长脸!”
陆小夏不禁感嘆,陆修明的空窗期越来越短了。
上一回是三个月,这一回,才一个月。
又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一个敢娶,一个真敢嫁。
本来不想去的,但她忽然想到,这个冬天,小姑陆春红不知抽什么风,时不时还要去麵包房去给她添堵,有时候死皮赖脸顺走一些麵包点心,有时候缠著要去她麵包房工作。
看样子是閒的很。
而这个朱阿姨,她小时候也是有印象的。
三车间的一个工段长,干啥事都风风火火的,铁娘子,极泼辣,敢去厂长办公室撒泼的那种。
也许这个朱阿姨,专克陆春红呢。
得去一趟。
给朱阿姨上点眼药。
给陆春红找点事干。
……
……
腊月初三。
川香楼。
陆修明打了十几个电话后,陆小夏才姍姍来迟。
酒席只有一桌,请的是双方在平沙製药厂的老同事。
厂子效益不好,陆修明去年已经办了內退,朱大梅更是在四五年前就退休了。
朱大梅不胖,瘦瘦高高的,年轻的时候就高,现在老了,虽然缩水了,但在一帮中老年人里依然是高的。
她到的时候,酒席已经吃得差不多,有几个都离场了。
陆修明气急败坏,但碍於有客人,还是勉强给了她一个笑脸:
“就算事业再忙,也不能不把老爸放在眼里!”
陆小夏的麵包房在平州有了不小的名气,陆修明觉得很有面子,逢人就夸自己闺女。
陆小夏笑著跟在坐的老邻居们打招呼,皮笑肉不笑的说:
“对,生意不好做。最近忙,年底银行要清帐,一个个堵著门要帐,要不是我说我爸今天结婚,人家还不放我走呢。”
全场静默。
陆修明怒道:
“你胡说什么!”
“这怎么能叫胡说呢,上回你不是也见了工行的人。我觉得这种事不能瞒著朱阿姨。”
陆小夏又笑著给朱大梅端了一杯酒:
“没事,朱阿姨,我现在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你放心,我回头在报纸上登一个跟我爸断绝关係的启事,这样以后我生意出事,也不用我爸女债父偿,我的债我自己担。”
朱大梅肉眼可见的面色一缓,提起了酒杯。但脸上刚才的喜气也消失不见了。
又有两个人说有事,寒暄著走了。
趁著陆修明出去送人,陆小夏笑意盈盈的看向朱大梅:
“朱阿姨,你跟我爸结婚了,住哪儿呢?我家那房子,本来是我爸的,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我爸的。”
朱大梅瞪圆了眼睛。